原本正常的胸口向里凹陷，中间破了个拳头大的洞，胸下像是被什么啃食了血肉，只剩一层皮贴在肋骨上轻轻晃动。
    不过还是能依稀看见洞里血红中有东西不停鼓动，是心脏。
    而洞口边缘长满脓泡，可能是因为之前摔倒过，有些脓泡此时破开往外渗。
    红黄两色混迹在一起，无端令人反胃。
    ‘沙哗。’
    许护士戴上手套，被灯光照得阴影的脸上十分淡定。
    让借助灯光看得一清二楚的归七，放在腿边的手指缩了缩。
    许护士调整头顶灯光，用刀轻轻将凹陷的那块皮肤割了放在铁盘上，露出下面被啃得坑坑洼洼只剩下心脏等器官以及肋骨的胸口。
    这么一个连马赛克都遮不住的画面。
    在场两人却看得面不改色。
    许护士割一块硬币大小的腐肉，用剪子夹起仔细看了看，腐败暗红的肉上面有两条白色的虫子扭动着。
    他拿下手里的刀，感叹：“还是一样。”
    “之前也发生过一样的情况吗？”归七忽然问道。
    许护士抬眸杵眼归七，心思动了动，霎时笑道：“够敏锐啊，看到这么恶心的画面，不害怕？”
    要不是强装的，那就是个天生从医的好料子。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可是吐了三天才缓过劲。
    哪像这丫头上半张脸动都没动。
    对方眼里的情绪完全没遮掩，归七自然也看到了，她摇了摇头。
    心道比这更令人反胃又不是没见过，这算什么。
    “自己生活还是跟家人朋友一起？”
    归七眼皮微微掀起看向对方，半响后嗯了一声：“跟朋友一起住。”
    垂着头的男人井井有条的清理伤口，口罩内发出闷闷的笑声：“跟朋友住也好，几个人安全一点。”
    ‘啪嗒！’
    “之前也是学医的？”
    “是。”
    “那还挺好，基地现在就缺懂药理的人才，好好干，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能被调到中央了。”
    一字一句都像在点提后辈。
    说完话题一转，回答道：“这是第三十例了。”
    明面上的。
    三十例……
    归七怔住。
    所以上次模模糊糊听到的尸体、数据等话，说的就是这个吗。
    女孩密而微卷的睫毛，微微颤动间映着眼神情绪不明。
    “能救吗？”
    “救不了，这些伤是从内被啃食到外面的。”
    许护士摇头，将割出的肉放到盘子里，点了点还在流血的伤口：“死亡前跟死亡后都找不出具体原因，无从下手。”
    可能是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对方都不用归七再问就接着往下说。
    “第一例死亡发生在半月前，当时过来看病的人说自己身上过敏要买过敏药，而经过反复询问检查，确定对方真的误吃了过敏原后，就给开了，但第二天对方却死了。”
    “状态跟现在一模一样。”
    当时室里以为是医生开错了药才导致人死亡。
    不仅做出了惩罚，还在第二个同样症状的人出现时，安排所有医生都去查看，又把仅存的一台小型站立x光机拿出来，多次复查后，才慎重地写出了药方。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个人还是以同样的方式死了。
    紧接着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到第三十个。
    这期间他们检查了患者所有接触过的、入口的东西，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也就十天前检测出水里菌类有异常。
    所以后面考虑到有可能是设备缺失的原因，因此还让院长申请过。
    前两天上面已经通过。
    这脾气才恐怕会随着明天的教授一同过来。
    “你过来看这里。”
    许护士剪掉男人手臂的衣服露出皮肤，上面像是过敏一样有着大片红色，形状斑块。
    “只要有人四肢长了这个东西，不出一天就会死亡，症状跟他一样，有一些甚至整个胸口都没了。”
    看着像是被虫子或者什么东西啃的，全是肉末，随便一夹都能拉出肉丝。
    许护士弯腰给人缠上绷带。
    归七在旁边伸手扶住。
    “从半个月前发现到现在，大家暗地里考察过每个患者接触过的东西、食物和地方，却什么也没检测出。”
    不过想到门口的对话，许护士觉得或许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可是一个人突然消失或者死亡，不会引起怀疑吗？”
    除了眼下这个人，也还有二十九人。
    就算中间有孤儿、家人不在身边、宅人三个身份在其中，那还有一半人呢。
    总不可能剩下那一半人也全是孤儿或者宅人吧。
    这一个问题刚问出，归七鼻子动了动，突然意识到什么，讶异的看着许护士：“是因为没有血腥味？”
    许护士眼眸划过赞叹，点点头：“有这一部分原因。”
    “再抬上来一点。”他朝归七示意，然后弯腰从男人背后穿过缠上最后一节。
    “还有部分是这些人大多都来医药室检查过，基地有人专门盯着，一旦出现晕倒，摔倒等情况，就会立马将人带过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会在傍晚时候有人抬担架进来的原因。
    “一个没有监控、整洁的像主人只是离开几天的房间，就算有人怀疑又能上哪找？如今可不是和平时代。”
    要是失踪也只能自认倒霉，或者家里面的人有良心就找一找，没良心早就忘掉瓜爪国了。
    “那死去的人尸体放哪？”
    听到这话，许护士笑着摇头：“放心，不会抛尸的，这么热的天气抛尸长蛆污染水质就不好了。”
    “这样……”归七若有思索：“那会不会也有人长了一样的红斑，却没来检查的？”
    许护士闻言淡定道：“当然有，不过这东西没有传染性，不来就不来吧。”
    还能减少消耗。
    要有传染性在发现第一个案例的时，基地就被封掉了。
    哪会像还被瞒着。
    许护士看着推车上面的手术用具，叹气。
    如今任何医用可是用一件少一件，丢就没了。
    “就让他在这躺着吧，晚点再看看。”
    ‘啪哒。’
    病床上灯光熄灭，夜灯亮起。
    许护士在即将打开门时，突然被叫住。
    “许护士……”
    “我有个疑问。”
    “为什么没有人把发烧的人跟长红斑的人联系到一起？”
    许护士握住门把手的动作停下，瞳孔中倒映朝他走过来的女孩。
    对方语气不解：“明明两者数量相差不大，甚至出现发烧的人比长红斑的人还要早。”
    “怎么没人发现呢？”
    后面呢喃反问，令许护士颈部发凉，手指收紧。
    ‘咔嚓……’
    木门被打开，注视被几人围在中间的身影，归七抬手按了按护士帽，挡住眼底的似笑非笑。
    医药室恰巧招聘，刚好招到一女两男，其中一个还是基地里仅存几位医生中的人的侄子，还恰好知道这么多信息，说给她这个编外临时工听。
    真是巧它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