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不动声色红唇嫣笑。
    心里歹毒横生。
    她不知道为什么偷窃一事没把跟在小畜生身后的书童给赶走，还搭了她的孙嬷嬷。
    不过璃光也收了。
    日后再把人赶走，也不迟。
    选一个？
    “你们谁会赶马车？”贺今珩问。
    谁会驾车？
    谁会谁就跟去？
    璃光一下便猜到了他的意思，忙上前一步：“我会，少爷。”
    “让璃光陪你去吧。”
    “等璃光累了，就日后再让书宁陪你去。”
    璃光得体大方，没什么让人生疑的。
    身后方姨娘很是认可，跟着搭腔：“珩儿，就这样……”
    “嗯。”贺今珩没给她说完的机会，点头示意璃光，“那你去驾车。”
    两人没忍住对视了一眼。
    误以为贺今珩被哄得团团转了。
    少年下一句话却让他们愣住：“然后书宁陪我坐马车。”
    方姨娘和璃光：？
    宁寻：？
    “姨娘，既然都是我的书童，还是两个都带着比较好。”
    “我身体弱，腿脚不方便，想必学堂的学子同窗，不会计较。”
    一句一句说。
    每说一句方姨娘脸上的笑容就僵一分，最后更是笑容麻木。
    “啊哈哈……”干笑了两声，“珩儿说的也在理，那便一起跟着去吧。”
    临走时，给璃光使了个眼色。
    让他好好表现。
    -
    贺今珩记得上辈子，就是从这天开始。
    从璃光跟着自己去学堂后。
    他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中意对方。
    在他情窦初开时，他的学识，他的见地，他的气息，都与他不甚合拍……
    不过现在的贺今珩，使唤人当车夫，也是在他高兴的时候了。
    璃光本屈辱，在方姨娘的眼神震慑下忍住。
    还想搀扶贺今珩上车：“少爷，您的腿不方便，璃光扶您上车……”
    上辈子落水两年后的贺今珩腿脚不是全无知觉，找到支撑点可以站立几秒钟。
    也是上辈子，在临死前他才得知，自己腿原是可以医治好。
    只是常年喝的汤药，药都是好的，只是寒性极重，过犹及伤，让他后面好了一年半载后，再度复发。
    那次之后，才是全无知觉。
    一切都是方姨娘筹划多年的算计。
    璃光，便是她的背后推手。
    人人都以为贺今珩现在靠自己站不起来，可当他无视璃光伸出的手，自己站起来的时候——
    所有人震惊。
    “珩儿，你……”方姨娘第一个面色大骇。
    贺今珩微笑：“姨娘，我最近有在多多练习复康，发现已经可以自行站立行走几步距离了……”
    “也许假以时日，就能好了。”
    这不是医学奇迹。
    是贺今珩有两辈子的记忆，上辈子后来看过许多医书，研究过很多穴位手法，对症治疗经验更足一些。
    当然，上辈子他不知道他的药有副作用，后又病入膏肓，所以一次都没成功。
    他这两天时不时为自己的腿脚揉搓捏，许是现在病根落得还没那么重。
    竟成功了。
    为的，就是让方姨娘看见。
    他要对方着急，早点漏出马脚，抓她把柄。
    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落到最后，没个像样的证据。
    第一次毫无支撑站立，虚浮无力。
    每走一步，都伴随锥刺的痛。
    贺今珩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咬牙忍住。
    拂袖上了马车。
    似若常人。
    “少爷……你……”
    最呆的是璃光。
    他做梦也没想到过贺今珩会自己站起来，自己走上马车。
    在他眼里贺今珩虽然生得极为俊俏好看，好看得他许许多多次都痴迷住，忽略了他是个残废的事实。
    但他告诉自己，少年就是残废一个。
    好不了。
    这辈子都是。
    也许还无法人道。
    他不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贺府最终是方姨娘和二少爷的。
    为了利益，他只会选择后者。
    可是现在，当少年站起来说完那句话后的一秒，他产生了怀疑。
    怀疑一切。
    还偷偷脸红了。
    好帅……
    他忽然，想彻彻底底跟着对方。
    “书宁，上来。”马车里传开闷沉的嗓音，矜冷又贵气，一听便觉得里面是什么翩翩公子。
    璃光红着脸拉回思绪。
    望向连上个马车都慢吞吞的费力笨拙背影。
    心态在自己也不知晓的情况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书宁，等着。
    以前少爷身边就你一个书童，你整日舒舒服服。
    现在有他来了，你的安生到头了。
    一会去了学堂，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