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个方向来看牧正飞就像昏迷了一样，牧一野和司柠对视了一眼，连忙跑了过来，在他跟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爸~”牧一野的声音有些颤抖。
    紧接着司柠也跟着喊了声“叔叔~”
    听到两人的声音，牧正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跟前的一对璧人，既开心又有些心酸。
    抬手轻拂墓碑上的照片，低声说道：“若希，我们的儿子长大了，跟你一样重情重义。找到了一个能一起度过余生的女孩，她是司柠，是一个好孩子。这下你也能安心了！”
    轻轻地摩挲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照片，牧正飞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很难想象忍心撇下十多岁的牧一野选择自杀的王若希当时有多崩溃，终究他还是辜负了那个陪他一起创业，一起吃苦的人儿。
    他有悔，他这辈子只能带着对她的愧疚活下去了。
    “你们俩过来！”牧正飞朝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没作停顿，立即走了过来。
    也不知是坐的时间太久，还是四肢冻僵硬了，牧正飞扶着墓碑刚站起来，身体竟有些摇摇晃晃的，大有倒下去的架势。
    牧一野和司柠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这才堪堪站稳身体。
    “不得不服老啊！”牧正飞自嘲般笑了笑。
    “叔叔，您哪里老了，比我爸还年轻呢！”
    牧正飞是毕业就结婚生子了，而司若愚是在毕业后工作稳定才结婚生子，算起来牧正飞比司若愚还要年轻五岁，四十出头的年纪又怎么算老呢！
    闻言，牧正飞有些怔愣，司柠这是在逗他开心呢！
    “被你爸爸听到了，该说你这个小棉袄漏风了啊！”
    “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况且我爸爸也不会计较的。”
    这话倒不是司柠胡说，毕竟司若愚显年轻。
    司若愚毕业考了税务局公务员，这些年也已升到税务局局长的位置了，日子过得也算安逸，人自然也就不显老。
    如果没有章媛的事，他和若希应该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儿女双全的事这辈子跟他是无缘了。
    独自感慨了一句，“还是女儿贴心啊！”
    司柠瞥了眼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牧一野，淡笑，“阿野也很贴心啊，只是表达地含蓄了一点！”
    他的儿子是什么样他会不知道么，如果不是因为司柠，牧一野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可能他们的父子关系也会一直僵下去，即使有所缓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其乐融融。
    这都是司柠的功劳。
    之前司柠见到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居然能和他开玩笑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牧正飞乐呵呵地，“对，阿野也贴心，你们都好！”
    “司柠啊，来和你阿姨打声招呼！”
    司柠敛了敛脸上的笑容，“阿姨，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你之前来过了？”牧正飞有些意外，看似询问实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嗯！”
    他了解牧一野，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司柠来这里，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
    冷风乍起，落叶被风卷上天，呼啸而上。
    司柠下意识地朝围巾里缩了缩。
    牧正飞心里当即有了想法，“阿野，你在这陪妈妈说会话，我带司柠先下去。”
    牧一野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爸爸要和司柠先走无非就是问她之前来过这里的事，他自然也不会拦着。
    “好！”
    牧正飞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司柠磨磨蹭蹭了一会儿，见牧正飞走远了才拉着他的手低声说道：“阿野，我和叔叔先下去了，你也不要待太久！”
    明明担心却不说出来，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的人他又怎么会不爱呢！
    牧一野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声音温和，“我知道，天冷，你去车里等我！”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直接放进了她的羽绒服口袋。
    “那我走了啊！”
    女孩一副不舍的样子，牧一野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去吧！”
    “我真走了啊！”
    “嗯！”
    话虽这样说，司柠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每当她回头就看到牧一野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她有理由怀疑是自己谨小慎微了，甩了甩头，看着前方略显落寞的背影，抬脚追了上去。
    “叔叔，我挽着您吧！”
    “好啊，让我也感受一下小棉袄的温暖。”过了一会问：“司柠，你能跟叔叔说你之前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吗？”
    “大年初三。”
    司柠没有点明牧一野来这里的原因，想到这个时间，牧正飞不难想到那天发生了什么。
    思绪拉回到大年初三那天。
    餐桌上，父子俩难得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
    牧正飞抬头看了看在专心吃饭的牧一野，几次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换作之前他不会有这么多顾虑，想到这一年牧一野不声不响地转了学，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哪里不一样了，对他、对章媛甚至对这个家都不冷不淡的。之前虽然冷淡至少还跟他们说说话，现在只把他们当做空气。
    “有话说？”
    牧一野淡淡地开口，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仿佛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牧正飞面上一僵，“跟你说一件事。”
    “是商量还是通知？”
    牧一野头也不抬，仿佛是在吃饭的间隙抽空跟他说话一样，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并没有受到儿子应有的敬重。
    “有区别吗？”
    “如果是通知就不用说了。”
    牧正飞一噎，在牧一野没问这个问题前，他可以很肯定地说是通知，现在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商量还是通知了。
    父子俩难得在一起吃一顿安稳的饭，牧正飞想了想还是顺着他来。
    “跟你商量一件事。”
    “您说，我洗耳恭听。”说着又扒了一口米饭。
    牧正飞，“……”牧一野给他一种回家像是住酒店的错觉。
    “你觉得我和你媛姨结婚怎么样？”
    “认真的？”牧一野难得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在牧正飞看来，他这是对这件事上心了，清了清嗓子，“章媛无名无分地跟了我六七年了，总归要给她一个名分，而且……”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冷硬的声音打断。
    “我不同意。”
    牧正飞的脸上有一丝错愕，只觉得他是单纯地不想让章媛取代王若希的位置，准备给他做思想工作。
    “你之前不也……”
    牧一野倏地沉下脸来，眼色冷厉，“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