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她现在什么情况?”即便在电话中已经询问过,雅还是想当面再问。
夏墨查看着袋中的药品,与先前电话里是同样的回答:“不好也不坏,可能有强撑,以防万一,把药备着比较好。”
看着自家弟弟这般上心,雅还是挺欣慰的,要是他能因空桐悦而走出当年邓晓语的阴影,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兴许我这话有些多余...一般对于有心理疾病的人,我们医生会建议对方,尽可能不要久呆在高压环境之下,尤其是有很阴显焦虑症状的病人,他们很容易产生应激的反应。但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应激的症状呈现也截然不同,需要有人长时间盯着。”疾病分多种,呈现出来亦是多种多样,不顾场合放肆宣泄的有,在暗处悄然神伤慢慢破碎的也大有人在。
“知道。”
雅听着就觉得敷衍,想戳穿他,却还是摁了回去。话就这么断了,两人陷入沉默。
“你似乎还有事情想问。”还是夏墨开了口。
“接下来要做什么?”雅和他也相处小十年了,他的脾气还是晓得的。需要提前准备的,接下来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事。
“帮长辈跑个腿,估计要费几天的功夫。”夏墨含糊其辞,并没有和盘托出的意思。
“不和空桐悦一起?”
“人家与我不过是同学,又不是签卖身契,她的行动我管不了,我的事情同样不需要她掺和。”换句话说,若是空桐悦也要去帽儿山,夏墨是不会拦的,但最好还是别碰到一起。
现下这情况,夏墨还能以不知者无畏来宽慰自己,假若再有更多熟面孔牵扯进来...夏墨只会觉得这宁城的浑水深到令人生惧的地步,继而没法再向前。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
“小心一语成谶。”
“何必戳穿。”
雅叹了口气:“行吧,还真被奶奶说中,孩子大了不由人,万事小心。”
夏墨点头,手里拿着药,推门下车。
雅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他。放下车窗,探出窗外,望着那小子愈行愈远的背影,她久久未挪动。
对于未知的情况,人的本能都是有抗拒的。雅嘴上说是支持,可但凡动脑细想都晓得这是违心话,只是彼此都在装傻罢了。奈何最无力的是,雅自知她并没有能够阻止他的能力。他能被叫去做事,那么背后肯定有奶奶的默许,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有奶奶促成的部分。横竖想,他似乎都避不过去。
最后雅居然只有目送自己弟弟离开的份儿,还真是...扎心啊。
*
客栈的午饭送得倒是准时,屋里一之宫阴阮卿还在休息,魅和光不敢打扰,保留好他二人份的食物,就顾自先吃起来。
魅嚼着藕片,眼神有点放空。
“你刚刚是一点儿没睡啊,困得跟熊猫似的。”看她那副蔫蔫的模样,光便说了一嘴,“怎么,怕做噩梦,所以不睡?”
魅摇摇头,没把和空桐悦摊牌的事情说出来。
“今天菜不错啊~”空桐悦闻着香味出来的,看没长辈在场,整个人就随意起来,在魅旁边坐下,抓起筷子就开吃。
刚吃一口,空桐悦神色就有些不太高兴:“怎么这么淡啊,菜味道都不对了。”
“我特意交代的,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考虑?这屋里你和魅俩伤号,等洪少天回来就是三个伤员,出于健康考虑,可不得饮食清淡点嘛。”吃太咸,届时伤口留疤怎么办?
“清淡也不带这样的啊,盐都按毫克放么。”空桐悦筷子扒拉着米饭,突然没了兴致。
他二人说话时,魅挪目,视线落在空桐悦手上的绷带。她记得...刚刚空桐悦去她房间时,手上并没有缠任何东西,所以眼前这个人,未必是魅所认识的那个空桐悦。
魅还是道行不够,盯得太久,被空桐悦发现了。
“看我手做什么?”
“没什么...”魅收回视线,“在想你的伤痛不痛。”
空桐悦放下筷子,把受了伤的手递到她面前,然后摆出一个特矫情的姿态:“来吧,好好心疼你姐妹我,我欣然接受你的怜惜。”
“我的天呐,我还是回屋吃吧,感觉我在这里妨碍你俩发挥。”光端着食盒自觉退场,把舞台留给两位女生。
厅中只剩两个女生面面相觑。
魅看了看她的手,又抬眸看她。
“你...”魅不知道该不该问。
魅还在踌躇,眼前人却突然把手收了回去:“若你想说这伤...那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是伤了,但我伤得不重。”说到这里,空桐悦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需要一小段时间便好了,至于这伤,是心甘情愿的,你心中不需过多负担,懂么?”
“……懂了。”魅垂下眸,知晓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空桐悦的视力好,瞥见有人影于院门口徘徊,但不是曹家的手下。
“有人来了。”
“谁?”魅闻声抬头,朝空桐悦看的方向望去,“好像是..坚野真。”
“那交给你了。”
“啥?”魅扭头看她,“我和他不熟,而且他怪难搞的,你有没有人性啊。”
奈何对方两手一摊,直接撂挑子:“我不擅长应付男人,尤其是难搞的男人,真去了,大概晚上就能吃芝麻汤圆了,煮破的那种。”
魅嘴角猛抽两下,心想这人同她家小月比差得不是一般的远,是半点儿谱都不挨啊!
但如果不是这一茬,魅差点忘了,她确实有话要告诉坚野真。想来还是被空桐悦的事情扰了心神,把另一桩要紧事给搁下了。
*
曹家手下查看的范围缩小到院子的另一头,专注于曹老爷子的那间屋子,院子里反倒无人顾及了。
夏墨站在院门外,没有进去的打算,他就这么在院外待着。没一会儿,身后传来动静。
“在外晃那么久,不进去嘛?”
见到出来的人是一之宫魅,夏墨也没多大情绪波动,神色如常。
“怕叨扰。”
“为了小月?”
“是...也不全是。”
这话把魅搞迷糊了。然后她看见夏墨手里拿着的东西,透过塑料袋能隐隐看出来是药品。
她指了指夏墨手上的袋子,说道:“那个,是要我替你转交嘛?”
夏墨摇摇头,没有把东西递出去,像是早就预料到般,答道:“治病得对症下药,若没有问题,我想还是少吃药为好。”
魅诧异,眼睛都瞪大了。
“所以你...”
“总之你看顾好自己还有洪少天就行,至于她...”夏墨瞧向院里的房子,“由她去吧,谁又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女儿家心思本来就是百转千回的嘛,小月尤其是。”魅说着,自己却陷入回忆,苦笑着,“不过放心,我不会再乱跑惹祸了。还有就是,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夏墨思考了下,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任何需要被道谢的事情。
“你指哪方面?倘若你说的是洪少天...那大可不必,他与我是朋友,又是被我带来的宁城,于情于理我都责无旁贷。”
魅抠着自己的手,羞愧到有些难以启齿:“我说的是我。昨晚...因为我的缘故,洪少天受伤,后来还被带走。还害你们满世界找人,几乎是整夜未眠,这都是我的责任。”
然后魅就看到夏墨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昨夜出游确实是我...”
夏墨对一之宫魅的胡思乱想不感兴趣,直接开口打断:“你只是促成,可论起来却并非是源头。昨夜的阵仗你是经历者,应该能看出来,他们所有的行动都不是临时起意。即便计划并不缜密,多得是能被人找出来的漏洞,却也能看出是早有预谋。。
而你,不过是碰巧撞到枪口还不自知的倒霉蛋罢了。哪怕没有你,他们的计划依然会进行,暴乱还是会发生,曹雨烟还是会出逃,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作闹剧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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