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李润之突然开口。
他戴着眼镜，看上去温文儒雅，此刻却正色，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凌厉，“公事应该在公司聊吧？若是真有损失，我们可以赔偿。”
哪怕是工作真的出现失误，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姜心仪难堪。
李润之不说还好，一说，程安北的冷眸更如锋利的刀。
我们？
这还没踏出公司的门，就跟别人成了我们。
程安北窝了一肚子火，正要说什么，苏甜甜扯了扯他的胳膊，声音娇软，“程总……心仪姐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人家都说了，可以赔偿。有什么事等回公司再说么，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程安北原本还面带怒意的男人，竟然慢慢和缓下来，甚至，冲着苏甜甜笑了笑，“饿了？先带你去吃饭。”
他冷睨了姜心仪一眼，“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尽快把事情解决。”
说完，他揽着苏甜甜转身离开。
姜心仪看着两人的背影。
突然就想起，她刚跟在程安北身边的时候，也不过跟苏甜甜一般大的年纪。
程安北是个工作狂，她作为他的私人秘书，也只能跟着他的作息走，大半夜起锅做饭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她为了给他送个夜宵出了车祸，手摔断了住院。
程安北连病房边都没沾过，只打了点钱算是工伤药费，她自己请的护工，甚至生病的时候，还要处理公务。
他不会关心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怎么过。
这样的耐心和温柔，他从没给过她。
思绪只转了一圈，她很快就收回视线，看向李润之，“对不起李老师，给你添麻烦了。刚才也谢谢您。”
“不止是老板吧？”李润之目光深邃道。
姜心仪一愣，看向他。
“看你看他的眼神，猜的。”李润之惨淡地笑了下。
这么明显吗？
姜心仪觉得自己修炼的不够。
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都能看出来，以后若是在其他人面前露馅，只会给两人带来麻烦。
既然决定断了，这些事情就不应该存在。
她坦然道，“以前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了。”
“没关系。”李润之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袖，认真道，“姜小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姜心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润之是个很好的人。
多认识人，哪怕是交个朋友，也能让她不用总是只围着程安北一个人转。
“好。”姜心仪勾唇一笑，“那先谢谢李老师了。”
饭后，李润之执意送她回家，姜心仪婉拒，打了车。
她连夜改了方案，也给蒋总发了邮件道歉。
对方直接回了一通电话过来，声音愉悦，“这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程总晚上已经跟我沟通过，之后要是有空的话，我单独安排请你吃饭。”
程安北沟通过了？
姜心仪倒是没想到会是程安北亲自出面解决，心里咯噔一声，说不上是慌还是紧，“程总怎么说？”
“新的订单会让我们百分之十的利润，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姜秘书。”
姜心仪深吸一口气。
百分之十的利润！
以蒋总跟程安北的合作，这利润差不多就是千万级别！
她当然不会觉得程安北是英雄救美，才把这些钱拱手让人。
只是想到他临走之前跟苏甜甜的对话。
他不会是让她赔吧？
……
夜里，姜心仪满脑子都是钱的事，洗完澡根本睡不着。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程安北发消息，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折腾了好一会还是没发。
以程安北的个性，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她要是问了，只怕是自找难堪。
毕竟，她现在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一千万，那是自取其辱。
她刚准备收起手机，桑购机突然叮咚一声。，
她下意识点开看了一眼，发现特别关心的好友里，多了一条朋友圈内容。
薄少珩：[下个月计划回国，欠我饭的可以准备准备了，我宰你们可不会手软。]
她看了一会，点了赞。
十分钟后，姜心仪手机震动。
是程安北，[皇冠酒店3608，带套来。]
自从苏甜甜出现后，程安北很少私下联系她，她以为自己解脱了，却没想到还要有这么一遭。
姜心仪有点不耐烦，但是也深知程安北说一不二的个性。
要是今天不去，只怕会闹得更难看。
想到那一千万，姜心仪只是短暂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化妆，从衣柜里找出来情趣内衣穿上。
她打了车，前往皇冠酒店，在路上买了两盒避孕套。
半小时后，司机停靠在路边，姜心仪付完钱，进了酒店，直奔3608。
她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摁了门铃。
开门的却不是程安北。
“心仪姐？”苏甜甜头发还带着湿气，身上也浸泡着沐浴液的清香，她十分意外，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姜心仪心跳骤停。
“谁？”熟悉的男声从房内深处响起，带着些许不耐。
程安北一向如此，薄情冰冷。
“是心仪姐！”苏甜甜回头朝里道，“不知道有什么事！”
姜心仪打断，把手里黑色塑料袋递给苏甜甜，“是程总叫我来送这个。”
“啊好的。”苏甜甜接过，冲姜心仪笑了笑，“心仪姐你辛苦啦，原来做程总的秘书这么累啊，半夜快一点了还要买东西帮他送过来。”
苏甜甜似乎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脸上带着甜美的笑。
原来，程安北喜欢这样的。
“没事，应该的。”姜心仪恢复了平静，转身就走。
这个酒店，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酒店楼下。
司机居然还没走，直接接了姜心仪回家的单。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司机奇怪。
姜心仪的头靠在车窗上，扯动嘴角，“给人送个东西，送完就走了。”
她身上的情趣内衣，此刻分外扎肉，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