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的员工们拦住了薄少珩,解释:
“我们会负责处理这位小姐的遗体,里面也正在进行火化,如果你还想见她的最后一面,可以在外面的灵堂里进行。”
薄少珩只能止步在焚化炉外面,他极目远眺,看见里面有好几个比人还高的炉子。
而姜心仪就这么被几个火葬场的员工给推了进去,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薄少珩的眼泪终于汹涌而下。
跟着薄少珩一起追过来的程氏保镖们见到这一幕,不敢不从,于是录制了视频,拍摄给程安北。
“程总。”保镖们发信息,打字,怕打扰到了程安北的会议,“姜小姐……死了。”
发送出去后,保镖们都不敢想象,程安北那头会如何勃然大怒。
他们甚至巴不得自己的手机是静音的,这样就可以不用接受等会儿的枪林弹雨。
“停下来!不许碰她!”薄少珩站在最前面,在看到焚化炉的火光亮起的瞬间,忽然猛地超前冲去,甚至伸手一直狂拍铁门:
“停下来!不要火化!她没有死,我不相信她死了!”
薄少珩歇斯底里地站在门外,一直敲,即使里面没有回应。
最后工作人员听说这位是薄家的继承人,才一反常态,走了个后门,停止了火花的进度。
还好人还没有真的送进去,工作人员于是带着薄少珩去了火葬场的后门。
后门的太平间里,停着姜心仪的担架床。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林枭和江知鱼也匆匆从医院赶来,两人看到这副情景,均是肝胆俱裂!
“心仪!”江知鱼两行泪滚滚而下,她放声大哭,直接跌坐在地上,火葬场里回荡着江知鱼歇斯底里的声音。
“心仪……我们不是说好了之后还要一起去旅游的吗……”
江知鱼怀着孕,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此刻的情绪,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哭泣,林枭也是心如刀割。
他安抚着江知鱼,咬紧嘴唇。
他是医生,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但姜心仪这么年轻,这么鲜活,甚至前段时间还和他一起喝过酒。
转眼间,就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呼吸的冰冷的尸体。
而且,在林枭的记忆里,薄少珩自从出生起就被薄家要求克己复礼,谨言慎行,他还从来没见过薄少珩这么失控的模样,就像是要把自己心脏掏出来,嫁接给姜心仪般。
“节哀吧。”林枭嘶哑着嗓音,拍上了自己兄弟的肩膀,“她在矿场里就吸入了太多的有毒气体,又加上腿上的伤,失血过多,抢救不及时,救不回来也是命……”
但薄少珩就好像没听到林枭说话一样。
此刻的薄少珩,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觉得此刻的薄少珩形同疯魔。
薄少珩抓住了火葬场工作人员的衣袖,苦苦哀求:“把她还给我吧,还给我,不要火化了,我最后再送她一程。”
原本按照火葬场的规定,只要签订了火化的合约,尸体他们就不能带走,而且之后火葬场还要联系墓园那边,给死者定坟墓。
可是,薄少珩到底是位高权重,火葬场的人也怕薄少珩一个不高兴,直接让薄家把整个火葬场给铲平了。
所以,工作人员无奈道:“可以的,稍后我们处理一下。”
听到此话,薄少珩终于松了口气。
他像是在岸上扑腾了很久的鱼,终于被丢回了水里。
薄少珩的身体瘫软下来,跪倒在地上,泪如雨下,啪嗒啪嗒,和他平日的温润儒雅截然不同。
他那双绝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紧闭的铁门。
暮色四垂,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推着一个棺材车出来,这口棺材是密闭的,刚好能放下一个成年女子的尸体。
“她在里面了。”工作人员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
而门口,薄家的私人保镖们一排排站好,负责护送这口棺材,去薄家的私人陵墓。
薄少珩的父母是用的土葬,而非火葬,这是薄家历代传承下来的习俗,家里的人去世了,一般都是土葬。
所以,薄少珩这次,要带姜心仪回薄家。
他还从来没有邀请过姜心仪去薄家的祖宅,可惜姜心仪第一次去,居然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状态。
“少爷,您千万考虑清楚了。”为首的保镖皱起眉,提醒,“老爷子下个月就要回国了,您都没和他商量过,怎么能把姜小姐葬在薄家的私人陵墓呢?”
“我做事,需要你来指导吗?”薄少珩却冷峻道。
这是他头一回在这些保镖面前如此强硬,还冷了脸,保镖们居然从心底生出一股不由自主的敬畏!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她生前不能嫁到我薄家,死后,我还不能娶一次她吗?!”薄少珩红着眼眶,尾音发抖地质问!
保镖们这才倒吸了一口气。
薄少珩终于把他挤压在心底多年的,对薄家的不满给表达了出来。
虽然,表面上看他是在说姜心仪,可实际上,薄少珩真正控诉的,是薄家。
因为薄家要脸面,爷爷不接受姜心仪这样的小门小户,所以薄少珩才一直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姜心仪在一起。
如果有父母或者长辈的支持,薄少珩早就可以向姜心仪求婚了,没必要还担心姜心仪会不会和程安北纠缠在一起,会不会重蹈覆辙。
他完全可以给姜心仪名分,也请求姜心仪给自己一个名分,然后他们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薄少珩是对薄家有怨气的。
他冷道:“让开。别挡路。”
保镖们不敢阻拦,只能纷纷让开道路。
黑车载着一具棺材,直接开到了深山里的薄家私人陵墓。
这个私人陵墓有很多人把守,且造价不菲,光是占地就有好几公顷,里面的建筑和装潢都奢华不已,一看就知道这私人陵墓的人家十分有钱。
“少爷,是时候了,该让姜小姐下葬了。不然她找不到栖息的场所,会成为……”
孤魂野鬼。
这四个字,保镖终究还是不敢说出来。
可这句话,显然已经刺激到了薄少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