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极度伤心时，背影都能看得出。
    所以裴让不敢看她离开的样子，只是弯下身，去捡扔在地上的结婚证。
    刚扔下了一小会儿，封皮上就染了灰尘。
    男人轻轻掸去尘埃时，一阵风吹过，掀开了一页。
    他和伊桃的结婚证照片映入眼帘。
    当初拍照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两个人坐在红背景布前，因为没有笑，还让摄影师很苦恼。
    因为几乎每一对来领证的夫妻，唇角都会带一点弧度。
    可他和伊桃，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他想，他能理解那天伊桃为什么不笑，就是不去深思他们之间还有没有爱情，而那段时间伊桃才刚失去了母亲，她不可能那么快就从母亲离世的痛苦里走出来。
    而他，虽然和伊桃结婚，潜意识里是会觉得欣喜，毕竟那是他的所念所想。
    可他也笑不出来。
    因为。
    能和伊桃结婚的缘由，他不可能忽略。
    一如现在，除却怕自己的祖父，去伤害伊桃和外婆，他也怕，祖父把之前的事告诉她。
    那件事，他打算隐瞒伊桃一辈子的。
    盯着结婚证发呆时，顾眠走了过来，“你们真的爱过吗？为什么结婚证的照片，你们的表情都像看不到希望一样。”
    裴让没有搭理顾眠，把结婚证合起来，他朝小区里走了去。
    顾眠撇了撇嘴，跟着。
    等她刚追到他家楼上，裴让已经拿着自己的头盔从家里出来，并再次忽略她，上了另一部电梯。
    顾眠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重新追到停车场。
    却是看见他骑着一辆黑色机车扬长而去。
    ……
    伊桃把结婚证扔下以后，就朝秦斯年家的方向去了。
    此时她的表情变得呆滞，脸色很难看，有点苍白，眼睛也很空洞，没有一丝光。
    甚至裴让骑车从她身边飞驰而去时，她都没有发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秦斯年家的。
    可能是最近来了太多次，已经轻车熟路了。
    等门打开，看见秦斯年，甚至男人还瞬间就发现她不对劲，以担心的语气问她，“脸色怎么这么差”时，她的心脏才蔓延出痛感，并瞬间席卷了全身。
    一时间，双腿无力，喉骨发颤，她的身子不可自控的就要摔。
    秦斯年眸子一扩，连忙捞住了她，她整个人顺势扑在了男人的怀里。
    过往，如果什么男人这样抱她，她一定是不肯的。
    可如今，她没有一丝能自己站起来的力气，甚至也没有再躲开的想法。
    她看着眼前这位让她在心情低落时变得开心，在遇到危险时还及时出现的男人。下意识又生出了一种，感觉他能依靠，想依赖的崩溃念想。
    “小叔。”
    在秦斯年面前，她的眼泪才终于再次掉了出来，并瞬间泪流满面，“小叔……”
    她哭音浓郁。
    “我是个笑话。”
    “小叔，我是个笑话。”
    这话让秦斯年一震，旋即冷了脸，“裴让说的？”
    伊桃摇头，脑海里又出现顾眠那张与她稍有不同，但极为相似的脸。
    一时间，她一口气梗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只剩下不住的呼吸。
    她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