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如何?”
陈昀眼见自己师父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知道自己所猜非假,秦琼确有暗疾。
秦琼晚年得病时对人感慨,他少长戎马,所经二百余阵,屡中重疮。计吾前后出血亦数斛矣,安得不病?
可见秦大将军是真有病,而不是装病避祸。
李二凤是历史上少有不杀功臣的皇帝,只要不像是侯君集和张亮那样作死,大多数跟着自己打天下治天下的功臣都得了善终。
见孙思邈半天没有说话,老尉迟有点着急,急的直搓手。
终于孙思邈两道飘然的白眉抖动,睁开了双眼。
“似是瘿病!”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茫然,陈昀更茫然,影病?
“秦将军,你可经常有焦虑烦躁、莫名出汗、经常疲劳、四肢无力,视觉下降之感?”
作为勇悍绝人,气镇三军的大将,力竭精亏,视力下降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是秦琼近来的难言之隐,近一两年来,时常感觉乏力,经常出现盗汗,而且易怒。
以前舞那几十斤马槊可拼杀一整天,现在不到一炷香就会力不从心。
身体上出现的问题也让心情更是焦虑,脾气越来越暴躁,有向尉迟老黑发展的趋势。
见秦琼神情复杂,阴晴不定,孙思邈继续道:“老夫观你双瞳微凸,手指震颤,心律不齐,脉搏不稳,加之你多年征战,辗转南北,气滞血瘀,正是瘿病之症。”
啥意思......
自己老神仙师父一顿半文半白,四六骈句一般的输出,听得陈昀头昏脑涨。
除了个别字,都认识,但就是听不懂。
还是尉迟敬德眼疾手快:“孙真人,您老人家就别卖关子了,我等都是粗鄙无人,不通文墨,不懂医理,您就直言有救无救吧。”
孙思邈也不恼,站起身,背着手说:“瘿者,由忧恚气结所生,多因气血所伤,而作斯疾也。秦将军是名将猛将,身体多受创伤,气血有亏,且战场多滋疫病,有伤天和,何如不病?”
“秦将军本是秉性良善豪迈慷慨之人,为了功名利禄却要屡上战场夺人性命,性业相悖,长久以往,自认气机郁滞,津凝痰聚,久之成疾!”孙思邈背着手继续道。
“好在,秦公之病,尚在肌肤,可治!不过以后秦将军不可再过劳累,再积杀孽,慢慢可调理,如若不然,恐花甲之年就会陨落。”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众人紧绷的心情,终于有所放松。
秦琼则是内心复杂无比,孙真人不愧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说的不差分毫。
看来自己确实有病。
这秦琼得的怎么有点像是早期抑郁症,而且有点因果报应的意思。
凑到师父身边,小声询问:“师尊,秦将军到底得的什么病,瘿病是什么病?”
“就是你那灯影戏里说的甲亢之症......”
甲亢?原来是甲亢啊!不熟悉!
对医学一窍不通的陈昀索性不问了,只要能治即可。
正要扶着师父坐下,陈昀又想起了什么?
甲亢!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对了啊,村里有个老头就是这病,老人儿子和自己是校友,在外工作,每个月固定会寄药过来,都是自己代取的。四月份的药自己刚收到,还没来得及送,就穿越过来了。
老叔,不是我不送,是我这趟差出的有点远,实在回不去了。您这药先救救秦大将军,隋唐英雄里您不是最喜欢秦二哥吗,我先替您老人孝敬秦大将军了。
陈昀心中默念,跑回自己的物资库,找到三盒药。
甲巯咪唑片,用于治疗用于各种类型的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就是它。
感谢老天,感谢老叔,感谢水晶。
陈昀兴冲冲把药拿给秦琼:“秦叔,我有治这病的特效药,您按照上面的用药说明,定时服药即可。”
抽出了说明书,给自己师父,老神仙最近一直在研究陈昀平板上那些现代医疗理论知识。
奈何陈昀不喜欢看医学知识,视频很少。
西药治表,中医治里,想要治疗秦琼的病,还得中西药结合。
接受了现代医学理论的药王,不知会发展成什么医学怪物,呸,医学神仙,陈昀很是期待。
皆大欢喜,各回各家,秦大将军走的时候,陈昀安顿秦怀玉,一定要让老秦按时吃药。
晚上,陪着孙思邈聊了大半夜,陈昀对医学实在知之甚少,给师父说了一些浅显的现代医疗理论。
在师父不学无术,暴殄天物的怒喝中,仓皇退遁。
给闺女讲故事多简单,还不费脑子。
第二日,秦琼没有去军营校场,来到陈昀家,孙思邈今天要给他针灸。
有秦怀玉在,陈昀没有作陪,他有要事干。
炼钢作坊要扩建,水泥作坊要开工,还有造砖厂,流民安置的以工代赈都需要过问。
按照陈昀的吩咐,钢铁厂搬到了清水河边,水力锻锤毕竟需要也靠近水源。
现在理论知识也不需要他教授了,工匠们只需要把那些知识吃透即可,剩下的慢慢研究,科学不能一蹴而就。
制作水泥的方法也不难,城西不是有个制作石灰的工坊吗,石灰稍加工就是水泥,索性合并办厂。
不管是烧制石灰还是制作水泥都需要大量石灰石,这个西边六盘山就有很多,在盐场附近。
此前陈昀已经命人勘察过,西边有条小河,是制作水泥的绝佳场所,距离盐场也不远,方便统一管理。
说干就干,陈昀让人行动,也让工匠在此处打造一个水力锻锤机,方便打磨石头。
甚至连李二凤也看不起工匠商人,贬低他们是“杂色之流、家专其业以求利者”,骂人家没有德行。
一帮封建地主土锤,怎识得宝贝,陈昀甚为鄙视。
只要有手艺,在陈昀眼里都是人才,是难得的宝贝。
陈昀向秦琼申请划拨了一部分辅兵和骡子挽马,用来搬运石块,现在作坊还没建起来,先修路。
造水车的造水车,凿石磨的凿石磨,砌灶台的砌灶台,工匠们带着工人们火热朝天的干了起来。
只有陈昀三级手残,无所事事,望着河水发呆。
这条河估计就是后世东至河上游,此时河两岸草木茂盛,河水潺潺,不时有青蛙跳过。
远处就是战国大魔王秦昭襄王修筑的长安,后世已经成为一道土墙,隋唐为了防御突厥人,倒是重新修葺了一番,看着很是威武。
不到长城非好汉!眼见这草长莺飞,万物竞发的气象之态,怎不令人顿生豪迈!
陈昀点起一根精神食粮,站在山头上注视远方。
不过一阵凄厉的马匹嘶鸣之声,把陈昀拉回了现实。
辅兵们一阵骚动,陈昀让自己的哼哈二将,梁无业萧云七前去查看。
不一会儿,萧云七跑了回来:“禀郎君,是挽马马掌被砾石割伤,不堪使用了”
嗯?马掌被割伤?马掌上不是都钉着马蹄铁吗?怎会割伤。
陈昀跟着萧云七来看看,只见马掌血流如注,挽马哀鸣。
“这马,怎么没钉马掌啊?”陈昀疑惑的问萧云七。
“郎君,何为钉马掌?”陈韵疑惑,萧云七和一众辅兵比他更疑惑。
“就是马蹄铁啊!”陈昀理所当然的说。
看着一众人茫然的表情,陈昀就知道唐初马蹄铁还没传入中原。
昨天还吐槽钢产量太少,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挽马不能用了,陈昀做主让工匠和辅兵们杀了吃肉,自己会向秦大将军上报,好歹自己挂着天纪军功曹参军事之职。
拉上自己的哼哈二将,兴冲冲钢铁厂,给铁匠看了钉马蹄铁的视频,铁匠表示很简单,不到中午就造了一大堆,当然不是用钢,用的是铁。
连饭都顾得上吃,陈昀去军营中找秦琼和尉迟了。
秦琼和尉迟正在中营大帐谈论事情,秦琼今天经过治疗,明显气色要比之前好。
只是二位将军神色凝重,似乎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见陈昀来了尉迟眼前一亮。
或许这小子有办法!
陈昀也不说话,打开提的麻布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哗啦啦一阵金属碰撞之声传来,只见地上都是一些环状的铁片片。
秦琼和尉迟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看着陈昀。
陈昀捡起一枚马蹄铁直接开门见山:“尉迟叔、秦叔,今日我不是和你们要了一批挽马吗?去了西山,有匹挽马马掌被割伤了,我家乡有一法,可让马掌不再受伤,可行万里而不换。”
秦琼和尉迟默契的对了对眼神,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老秦,对不对,什么事情交给这小子,准没错!”
这下轮到陈昀莫名其妙,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吗?
刚从马厩回来的秦怀玉,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陈昀说:“陈兄,你有所不知,这马匹最怕走山路,马掌多被割伤,父亲和尉迟叔正在为此发愁,你这马蹄铁,解了燃眉之急!”
近两日的接触,早让秦怀玉解开了心结,没什么好妒忌的,陈昀是真有能耐,是自己远不及。
妒忌远超自己的人物,那不是英雄,那是蠢材,不想当蠢材的秦怀玉和尉迟宝琳一样,有变成陈昀迷弟趋势。
秦琼笑得更为大声,看来又要往长安送密报了。今天好几封密报,秦王殿下会不会感觉诧异。
这陈昀,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带来惊喜。
最重要的是,拜那个愚蠢的齐王所赐,这陈昀和太子一党有了仇隙。
陈昀那三个女女,真是可爱啊,想到这里,狠狠地瞪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不争气,都十六岁了,还未完婚。
秦怀玉见老爹恶狠狠,很是委屈。
你要说长安城里的纨绔,我哪个比不了?
可这陈昀,真是个怪物,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