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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政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将手机取出。
心想着,若是无法当面相见,便唯有借助电话来交流了。
要知道,县纪委在行政体系中虽独立于县政府,不受其直接统辖。
然而在实际事务的推进过程中,诸多环节却都离不开县政府这一行政枢纽的协同运作。
“老龚,是有何事?”
“任县长,我本打算当面向您详尽陈述一件事情,只是不巧您此刻不在。
程书记刚刚指示我即刻率领人员赶赴川底村,我心中疑惑,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
任涛先前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平静地说道:
“大雷出了些许差池,不过我们正在全力谋求解决之道,无需担忧。
目前只是按照正常程序展开调查而已。我也正往那儿赶呢。”
“那就行,那我便安心了。”
龚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旋即转身迈向楼梯,脚下步伐加快,力求以最迅捷的速度下楼。
这位县委书记履新顺平县尚不足月余,但其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以及那火爆急躁的脾气却已在全县传扬开来。
县纪委的车辆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川底村飞驰而去,与此同时,另一辆轿车也在道路上风驰电掣般赶来。
车内坐着任涛、县委副书记、副县长王昊,而驾驶座上则是办公室主任张越。
县政府的领导班子成员近乎倾巢而出,这般阵仗竟是为了一位村干部而摆开。
此等情形若置于其他地域,必定会令人深感诧异,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顺平县之中,论资历之深厚,无人能出你之右。
值此关键之际,只要你开口发声,那必然能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你我二人年龄相加已然超过百岁,怎能轻易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后生压制住呢?”
赵涛眼皮微微抬起,缓缓睁开双眼,同时嘴巴张开发出一个哈欠,随后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老任,你我都老骨头一把了,还有什么可争抢的呢?
如今有人愿意主动承担更多事务,这本该是值得庆幸之事。
做事但求稳妥,做人但求问心无愧,我离退休已然不远,也不想再过多地卷入是非之中了。”
任涛侧目凝视着赵涛,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他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你可曾听闻外界的流言蜚语?”
赵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人的言语犹如那空中的风,自由飘荡。
他们爱如何谈论便如何谈论,我们又何必耿耿于怀,为此劳心费神呢?”
赵涛向来秉持着老好人的处世哲学,一心只求不得罪人。
加之离退休的日期日益临近,他在县里的事务中早已处于一种半隐退的状态,每日只图个悠闲自在。
故而更加不愿意涉足顺平县那暗流涌动的权力争斗漩涡之中。
任涛对赵涛的心思自然是洞若观火,但此次他特意携赵涛一同前往,却是有着深谋远虑的。
毕竟赵涛身为县委副书记,其身份地位赋予了他的话语相当的分量。
再加上其多年积累的深厚资历,他的表态在某种程度上能够代表县委的官方立场。
倘若赵涛能够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较为强硬的态度,那么县委书记程铭在行事决策时或许便会有所收敛,多几分顾虑。
有了自己与王昊在旁打辅助,程铭必定会在插手此事之前慎重权衡利弊得失。
任涛再次将目光投向赵涛,只见他依旧保持着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任涛心中不禁暗忖,这只老狐狸,看来非得许给他一些实际的利益好处,才能让他有所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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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涛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车内略显沉闷的气氛:
“老赵啊,我知道你侄子一直渴望能调到县里工作。
这不,机缘巧合,我手头正有一个岗位空缺,与他的情况极为匹配。
你我相识相交多年,我向来讲究情义,有这样的好事,自然先考虑咱们这些多年的老伙伴。
倘若你觉得合适,我即刻便与县委组织部沟通协调,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赵涛听闻此言,那原本平静的眼皮不由自主地微微跳动了几下。
他已临近退休之年,虽仍挂着副书记的头衔,但在这现实的官场之中,到了这般岁数,能够获取的实质性利益已然不多。
他的弟弟及其家人此前曾多次为侄子的调动之事前来拜访,每次皆是带着丰厚的礼品,那份殷切期盼之情不言而喻。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这份血脉亲情难以割舍。
赵涛心中已然泛起波澜,然而他久经官场,深谙世故,脸上并未显露丝毫破绽。
他深知此刻绝不能轻易表露心迹,需得沉住气,维持住自己的谈判优势。
但是任涛敏锐地捕捉到了赵涛那细微的反应。
任涛心中暗自思量:这只老狐狸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还在这儿故作镇定地拿捏着分寸。
于是,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继而转头望向副县长王昊,抛出另一个话题:
“王县长,我听说你也有一位亲戚在镇里上班吧?”
“是的,任县长。”
王昊急忙应答,
“是我一个亲戚,去年刚通过考试进入镇里工作,那年轻人朝气蓬勃,积极进取,很有上进心。”
任涛微微颔首,赞许道:
“年轻人有此等冲劲,实乃难能可贵。若能有机会调到县里,其未来的发展前景必定更为广阔。”
“多谢任县长关心,我心中确有此想法,只是一直未敢冒昧向您提及。”
王昊言辞之间尽显恭敬与谦逊。
“哎,王县长,你这就见外了。
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了好的机遇,自然是优先考虑自家人。
只不过此次这个机会,我还是倾向于先让老赵的侄子考虑。
毕竟老赵在咱们当中资历最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哥,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任涛面带微笑,语气亲切,看似在安抚王昊,实则意在进一步向赵涛施压,彰显自己对他的重视与诚意。
王昊在官场中沉浮多年,为人处世极为圆滑,任涛对此心知肚明。
他相信在这关键之事上,王昊定会站在自己这边,而此刻的关键棋子,便是赵涛。
“多谢任县长体谅。”
赵涛坐在一旁,身体微微挪动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这便是一场毫无掩饰的利益博弈与交换。
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自己在这官场棋局中的剩余价值。
他暗自思忖:“倘若我再固执己见,不肯应允,那可就真的辜负了任涛的这番‘美意’,也显得自己太过不识时务了。”
任涛看到赵涛的动作,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他明白,赵涛已然松动,这场交易即将达成。
“你们大可放心,只要你们全力支持我,我必定不会亏待诸位。”
任涛目光坚定,言语中充满自信与笃定。
赵涛微微点头,这细微的动作,已然表明他认可了这场利益的交易与合作。
随着车辆逐渐靠近村部,任涛的脸色却愈发阴沉下来。
即将面对县委书记程铭,他的内心满是抵触与不悦。
在顺平县,县长之位相对稳固,犹如铁打的营盘,而县委书记却如流水般更迭频繁。
这些年与他共事过的县委书记不在少数,然而像程铭这般不讲情面、难以沟通的,绝对是头一份。
任涛心中苦笑,与程铭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根本就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再继续隐忍退让,或许此前自己太过顾及情面,过于客气。
此次定要让程铭清楚地认识到,在顺平县这片土地上,究竟是谁在掌控着实际的话语权与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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