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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任涛表明态度之后,龚政才有了发声的底气,顺势说下去就行。
程铭心底不禁犯起嘀咕,难道任涛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又一次巧妙地完成了布局?
可细细想来,这般短促的时限里,他真能将一切谋划得滴水不漏?
程铭暗自摇头,觉得此情形实在难以实现。
念及此处,他霍然起身,目光坚定而果决,朗声道:
“也罢,既然各位县里领导今天都在,那便一同对川底村村企展开彻查。”
川底村村企规模宏大,其间数座大型加工厂颇为引人注目。
周边村镇的粮食与各类农副产品,皆被输送至此地进行精细加工,而后凭借川底村响当当的品牌名号,行销四方。
仅这一项产业所创造的收益,每年便颇为可观,成为了川底村经济的重要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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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铭率众人抵达村企之际,只见一群人如潮水般从厂内汹涌冲出。
只见人不断从厂子里涌出,而其后仍有源源不断的人奔涌而来。
众人手中皆持有家伙,多是平日里田间劳作所用的农具,此刻却被当作了阻拦调查的“武器”。
“哪个敢来查我们的厂子,今日便别想全身而退!”
“对!任谁都休想得逞!”
川底村本就是人口众多的大村落,伴随着这阵阵激昂的呼喊。
又有几十号人迅速集结,如铜墙铁壁般横亘在村企大门之前。
程铭目睹这一切,心中了然,这显然是有人蓄意策划、煽动所致。
不过,这些人与之前常山集团的那些人全然不同。
他们皆是临水村土生土长的普通百姓。
无论面临何种状况,自己身为县委书记,都绝不能对百姓动用武力。
如此一来,局面愈发棘手,仿若深陷泥沼,难以自拔。
“我是本县县委书记程铭,乡亲们,请大家行个方便,暂且让一让。
此次前来,并非是要为难诸位,亦非针对村企本身。
而是要清查那些妄图中饱私囊、侵蚀集体利益之人。
难道大家忍心看着本属于自己的财富,被少数不法之徒肆意窃取吗?”
“这企业是我们亲手所建,自是我们自己说了算,无需旁人插手!”
“对!这是我们村的心血结晶,外来者不要妄图染指,谁都不例外!”
“谁都别想查!”
程铭强捺心中怒火,他深知与这些情绪激动的百姓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根本无法说通。
而动用武力又绝不可行,此刻当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
这时,任涛满脸堆笑,迈着看似沉稳实则虚浮的步伐走上前来,假惺惺地高声说道:
“老乡们呐,我是你们熟悉的任县长啊,在场不少乡亲我都认得。
大伙且听我一言,程书记此番前来,实实在在是为了帮衬大伙,绝不是来祸害大家的呀。”
实则这一切皆是任涛事先精心部署安排。
任大雷在川底村主政多年,在村内自是编织了一张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网。
只需告知村民,一旦接受调查,村企业便会惨遭查封,他们赖以生存的财路将会被无情截断,这无疑等同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在此情形之下,村民们又怎会理会这些县领导的身份与说辞。
“任县长,您的大名我们知道,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成!
除非您将全村男女老幼一股脑儿都抓了,否则休要踏入此地半步。”
“这……”
任涛脸上故作为难之色,旋即转头对着张迪怒喝道,
“张迪,你身为蓝水镇领导,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
张迪这才不情不愿地从人群后缓缓挪步上前,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尴尬。
他身为本地的父母官,按常理而言,在这些村民面前,其话语权应比县领导更具分量。
“任县长,此事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况且也不能采取强硬手段逼迫乡亲们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此次调查乃是程书记亲自下令,你们可知道程书记在本县的权威?”
任涛咬着后槽牙,佯装盛怒,大声叫嚷道,
“即刻给刘涵打电话,让他多调派人手前来增援,若有谁敢阻拦执法,统统给我抓起来!”
然而,任涛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罢了。
他内心深处根本不敢也不会真的如此行事。
况且,程铭也决然不会应允他这般莽撞之举,因那只会让矛盾瞬间激化,引发难以收拾的严重后果。
“够了!”
程铭目睹这一场闹剧,心中满是愤懑与无奈,只得高声喝止,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程书记,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调查?
只需一个电话便能解决眼前困境,这些刁民就该被绳之以法,全部抓起来才是!”
任涛悠然跟在众人身后,内心满溢着得意之色,那副神情仿佛在无声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此刻,他心底的那股子劲儿仍未消散,还想着在程铭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狠狠地撒上一把盐。
这场较量,自己已然稳稳占据了上风,终于得以畅快淋漓地赢下这一局!
他暗自琢磨着,程铭又有何德何能?
之前的失手不过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罢了。
如今自己一旦认真起来,他压根就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敌。
眼前这困局犹如一团乱麻,棘手至极。
其关键症结就在于那些村民,他们如同坚不可摧的堡垒,不能对其动用武力,否则便会陷入投鼠忌器的两难境地。
程铭审时度势,无奈只能选择暂且撤离,然而这绝非意味着事情就此画上句号。
任大雷犯下这般严重的过错,若是不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处,自己在顺平县这片土地上恐怕真的会举步维艰,再难有立足之地。
程铭登上汽车,高启强早已在车内静静守候,他将刚才那一幕幕场景尽收眼底。
心中对这纷繁复杂、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和微妙局势已然有了透彻的领悟。
他深知任大雷绝非轻易能够扳倒之人,因为一旦触动他,就等同于直接触动了任涛背后那庞大的势力网络。
“程书记,咱们这是要去哪?”
高启强轻声询问道。
“回县里。”
程铭面色阴沉,语气冷峻地说道。
高启强迅速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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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底村村部之中,任大雷正沉浸在洋洋自得的情绪之中。
此刻,他已然对事情的经过了如指掌,心中暗自窃喜,庆幸不已。
查无所获,村企也未能被成功调查。
在他眼中,那个所谓的县委书记也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纸老虎。
在自己的地盘上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足为惧。
“叔。”
任大雷眼见任涛从外面走进来,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那尚未褪去的得意笑容在他脸上肆意绽放。
任涛却面色一沉,二话不说,猛地抬手,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任大雷的脸上。
“你打我干啥?”
任大雷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满脸的惊愕与委屈。
长这么大,他何曾遭受过如此突如其来的羞辱。
“打你还是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任涛气得浑身发抖,怒声呵斥道,
“若此次事情不能妥善解决,你就彻底把自己给毁了。
我原本都已计划好把你提拔为镇副书记,你怎么这么不成器!”
“我哪能想到刘志国那小子竟会在我办公室偷偷安置监控,真是阴险狡诈至极。
看我回头如何收拾他!”
任大雷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光芒。
“你还在这儿胡言乱语!”
任涛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毕竟血浓于水,他打也好,骂也罢,也只是希望能让这个糊涂侄子尽快清醒过来。
“眼下必须尽快将所有遗留的麻烦都处理干净,尤其是刘志国那边,该如何行事你心里应当一清二楚。
你可别天真地以为程铭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是你太过小瞧他了。我此刻是真真切切地担忧啊。”
任大雷缓缓放下捂着脸颊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叔,他能有什么真本事?
您瞧您把他说得那般厉害,这顺平县还不都是您的人,大不了咱们联合起来,齐心协力把他赶出顺平县不就得了。”
“事情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他是县委书记,手中所握的权力可比我要大得多。”
任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并非惧怕他,关键在于他是由省委直接委派到顺平县任职的。
他并未经过市领导这一层级,其中必定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文章,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啊。
你小子别以为无论发生何事我都能为你兜底,真到了我无力承担的那一天,我们任家可就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叔,您大可放心,任家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
我向您保证,定会将此事处理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任大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然而他那看似坚定的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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