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郭文告诉卢林说笔船和压尺都给王文英了,告诉王文英说是些考试用之物,王文英也没时间打开看,郭文和晓梅就回去了。
卢林如今每天下午都沉浸在熔炼之中,又过了五天,终于将这异铁金石熔炼得差不多了,开始铸剑胚锤锻,异铁金石熔炼进去需要更精细的锤锻,如今这炉火更为炙热,杂质也更容易锤锻出去,但是也快不起来,急不得,慢工出细活,每日卢林锤锻都有近四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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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这天郭文和晓梅去配药回来,告诉卢林一个消息,七月初八王文英就去了临江坊找戴水芸去见范先生了,然后在天狱镇那边住了三天,跟范先生学了三天,临走时问戴水芸借了一百两银子给范先生,说是谢仪,告别时行的是师徒之礼。
卢林说道:“范先生有这么厉害?”他那天没听范先生讲多长时间,后面都是郭文转述的。
郭文说道:“我是觉得厉害,但是没想到王文英也觉得厉害,看来确实不一般了。”
卢林问道:“你今天见范先生了没有?”
郭文说道:“见了,还专门为了下王文英这事去问了下情况,范先生说,王文英这庐陵城第一才女名头不够,江右怕是无出其右者。”
卢林奇道:“此话怎讲?”
郭文有些羞愧的说道:“范先生说王文英三天就掏空了他毕生所学大半,了不得,我有些不服气说了两句,结果范先生说给我三年也学不完。”
卢林听了哈哈大笑道:“小文子,你也有今天!”
郭文随手擂了卢林一拳,说道:“你不也得三年。”
卢林更是笑道:“你都先触霉头了,我还会去找不自在么?有空再恭恭敬敬去请教范先生。”
郭文说道:“我还问过范先生院试之事,范先生说我们如今这水平还差些火候,再用功一些日子应该可以。”
卢林右手紧紧握拳挥了一下,说道:“那就再下点工夫,难不成明年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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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郭文学数算也更为上心了,这些日子得空就拉着晓梅去天狱镇找范先生请教,回来后又转述给卢林听。三人这些日子确实用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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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初七这天,卢林将【大商尘影】、【大周岚夜】和【大晋星痕】都铸造得差不多了,最后的淬火卢林打算到临江坊寒潭那边去淬火,铺子这边的井水远不如寒潭之水,九件兵刃到时候一起淬火,那时应该是冬天了,淬火应该效果会更好。
【大商尘影】、【大周岚夜】和【大晋星痕】样式卢林没有作任何改变,完全照着图样铸造的,古朴。锤锻的时候卢林感悟颇多,左右手交替锤锻之法比之去年铸造时的锤锻已不可同日而语,更为精细凝练。卢林握着剑试着感悟此剑的状况,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一丝丝平和之气,三柄剑都是如此,卢林心中大喜,或许这就是大掌柜所说的心境了。该去找大掌柜请教了,这次铸三剑,锤锻另有心得体会,有些材料的分量按照自己的想法铸造有些变化了。
晚上修炼心法的时候,卢林觉得格外顺畅,竟然一鼓作气突破了两条经脉。第二天早上卢林没见到三叔,放了课就和郭文说去茶楼那边吃饭去了,还问郭文和晓梅下午去不去临江坊,郭文和晓梅说要去,那边酒楼客栈都盖得差不多了,这些天要商议一下开业之事。卢林就说在茶楼吃过了饭到铺子喊他们一起去。
到了茶楼,卢林看见苏流竟然在,欣喜的喊了一声:“苏师兄。”
苏流看见卢林来了,扶住卢林双肩仔细看了看,说道:“差不多一年未见,卢师弟长高了不少了,黑瘦了些。本打算吃了饭去找你的,没想你竟然过来了。”
卢林赧颜道:“这些天一直在铸造,黑瘦一些正常的。”
苏流说道:“你一众师兄师姐都对你帮他们铸造的兵刃非常喜欢,都想见见你,但都不得空。”
卢林说道:“师弟我学了这个,能够帮上各位师兄师姐那是应该的。”
苏流笑道:“一年不见,卢师弟长进了不少,越来越会说话了。”
三叔这时在楼上喊了一句:“你们两个有话上来说。”
苏流赶紧拉着卢林上楼去了,吴仁此时也正端着菜过来了。
四菜一汤,苏流觍着脸问三叔能不能喝点酒,三叔让吴仁去拿了壶酒上来。
卢林悄悄地问苏流:“苏师兄,这酒好喝?”
苏流正待开口,却看见三叔听见了横了一眼过来,讷讷小声说道:“没怎么好喝,师兄就是喝习惯了。”
三叔说道:“阿林,你要记住喝酒误事。喝酒自有其中乐趣,也不是谁都喜欢。这事你想喝拦不住,不想喝也勉强不来。”
苏流听了低头端着酒杯抿着。卢林听得三叔如此说“啊”了一声。
三叔接着说道:“你二师伯剑法好,也好酒,你二师伯一身功夫,流儿学了一个十成十,剑法学了你四成,这喝酒却学了六成。”
卢林听得一愣,随即莞尔。苏流却听得大窘,掩面直言“三爷莫再说了。”。
四人吃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吴仁就收拾了一下端着盘子下去了。
三叔问道:“阿林,你今日匆匆忙忙的来,有什么事?”
卢林说道:“昨夜修炼心法,一鼓作气突破了两条经脉,早上三叔你没过来,所以放了课就赶紧过来问问。”
三叔一听,赶紧让卢林伸出手来,搭脉帮卢林检查了起来。
苏流闻言极为惊讶,问道:“卢师弟已经修炼奇经八脉了?还一夜之间突破了两脉?”
片刻后,三叔说道:“并无大碍,阿林,你说说最近的情况。”转头又对苏流说道:“阿林已经三脉了,流儿你呢?”
苏流有些汗颜,说道:“第十二脉卡了有一年多了。”
卢林说道:“这些时日都是在铸造神器,昨日三剑都铸成了,就差最后的淬火了,留着倒时候去坊里的寒潭淬火,然后我就想起大掌柜的品鉴之法,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那种境界,晚上修炼心法就突破两脉了。”
三叔听了,想了一会,说道:“或许百艺相通,你这铸造的事我不甚明了,你得去问问大掌柜,怕是你铸造出了神器,品鉴也提升了,心法也跟着有精进了,这是你的机缘。”
卢林说道:“是准备下去问问大掌柜的,约了小文子和晓梅待会一同去坊里。”
苏流在一旁听得是羡慕不已。三叔看了眼苏流,说道:“流儿,阿林是在春分时修炼心法,无意间进入了一种玄妙之境,得以有了大突破,当时我不在,幸亏那夜惊雷不断,阿林才从那玄妙之境吐血脱身,等我回来才大周天圆满,此中如今说是机缘,其实当时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出不来了,我如今想起都是后怕。”
卢林也在一旁点头,苏流也大概明白了。苏流还是问了三叔:“三爷,如今我这第十二脉卡得太久了,师父也没办法。”
三叔说道:“这事旁人无法帮你了,我就算帮你突破了,你以后的八脉可能就修不到八脉了。你的心境你的体悟是很重要的,也很关键的,阿林昨夜是因为铸造而突破,你仔细想想你应该如何。越到后面越不能心急,急不来,要你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苏流听了说道:“多谢三爷教诲,弟子不着急了。”
卢林这时说道:“苏师兄,那剑让我再来品鉴一番看看,当初不太懂,差点误了事。”
苏流把剑拔出递给了卢林,卢林接过剑,握住,平横于胸前,手指慢慢滑过剑脊,然后掉转剑身向前缓缓刺出,停下后闭目细细感悟起来,这比昨日的感受的要强烈了许多,昨日只隐隐约约感受到那平和之气,如今却感受到了那种不平不忿不甘之气。
片刻后,卢林停了下来,将剑还给苏流,说道:“苏师兄,此剑去年铸造之时心境起伏,当时境界不够,也不懂其中原由,今日再细细感悟,确实不妥,不知师兄用剑可有什么问题?不要夸我,直说无妨的,师弟我需要听师兄的真实感受。”
苏流认真说道:“我用此剑,确实比以前强了几分了,很合我意,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偶尔有时候会有些滞涩之感。”
卢林听了,有些羞惭的说道:“当时大掌柜说我有不平不忿不甘之意铸造时带了进去,刚才我也感受到了,师兄当初来信说不平之气甚为合意,这只是其中一种,后面那两种师兄当时并没有感受到,所以才会偶尔有滞涩之感。这些都是师弟的不是,今年是不得空闲了,明年开春为师兄再重新铸造一剑。”
苏流听得卢林如此一说,明白了一些,说道:“原来如此。”
三叔说道:“这些事阿林你去了坊里多问问大掌柜。”
卢林点头称是,他还有些想法,但是三叔不精通铸造,和三叔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得和大掌柜去说。
苏流接着又笑嘻嘻的说道:“师弟再为我铸剑,材料我再去寻一寻,怕是来不及,只能寻到多少是多少了?其余的师弟你就承担了吧。”
卢林说道:“那是应该的,大姑姑给的玄铁还剩最后一些了,就用在你那剑上。”
苏流更是笑容满面,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三叔却说道:“阿林,那盼盼和云英呢?”
卢林听得一愣“啊”了一声,说道:“还真没曾想过。”
苏流看了一眼三叔,把剑拿出,有些不舍,低声说道:“三爷,你看,这剑确实不错,有了新剑,这剑拿出去卖了可以换不少材料的,换点玄铁也没问题的,盼盼和云英不是还小么,还得几年后了。”
三叔见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你们都去临江坊吧。流儿你这次得把事情办妥了,别再毛毛躁躁了,你也不小了,该独挡一面了。”
苏流肃容说道:“三爷放心,不会了。”
三叔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去吧,喊上吴仁让他也一起去临江坊。”
苏流和卢林告别三叔,下楼喊上吴仁走了。
卢林带着苏流和吴仁回铺子准备喊上郭文和晓梅,到了铺子才发现林老板也来了,就等着卢林来了出发。
苏流和吴仁是骑马来的,卢林想了想还是让吴仁坐马车,他和苏流骑马先去临江坊找大掌柜,回头再去酒楼客栈。
林老板他们四人坐马车先走了,苏流倒是让卢林带他去看看那三柄剑,卢林领着苏流进匠房看了看【大商尘影】、【大周岚夜】和【大晋星痕】,苏流一一握住挥舞了几下,感叹道:“卢师弟这是精进了不少啊,这三柄剑怕是千金难求了,莫大匠怕是比不上你了。”心底对卢林说的明年帮他铸剑更多了些期盼。
卢林腼腆的笑了笑,说道:“都是大掌柜教的。”
苏流笑道:“卢师弟你就是太谦虚了。莫大匠有五十多了,你才十五,怎么比也是你啊。如今你都奇经三脉了,我在十五岁时好像才开始大周天。而且大姑说你明玉十八手已经比小翰小丹强了。”
卢林小声说道:“都是意外来的。”
苏流说道:“三爷说的没错,都是机缘,你的机缘别人也抢不了的,而且你底子也好,跟着三叔学,这些都少不了。”
看完了剑,两人打马而行,比林老板他们的马车还早了一刻钟到石溪渡。这一路上,没有三叔在,苏流放松得很,细细问及卢林那夜的事情,听完后也是暗自咋舌,确实风险极大。
卢林问苏流:“苏师兄此次来是为了何事?”
苏流说道:“你们大掌柜不是要开品鉴会么,这边也刚铸好了一批兵刃,三爷就让我来一趟,押送这批兵刃,再让我找大掌柜写封信,去一趟千锋照请他们派人到时候来参加这品鉴会。”
卢林说道:“这不是还早么,如今才八月,品鉴会得十一月了。”
苏流笑道:“此去千锋照,来回得一个来月,回来就要十月了,三爷向来谨慎,安排妥当,听三爷的吩咐就是了。”
卢林问道:“我没怎么出门,不知道路途远近,这千锋照、百炼堂和三尺溪都在何处?”
苏流说道:“千锋照最远了,靠近西关了,在甘州祁连山;百炼堂在楚州九华山;三尺溪则在辰州天子山。”
卢林听了也就是有个大概的方位远近,确实千锋照最远了。
两人一路说着,卢林途中看见‘风芸酒楼’和‘青梅客栈’都盖得差不多了,途中也就只看见这两幢大房子再没有其它建筑了,倒是挨着两幢房子周围已经有些地基夯实平整,有些在开挖基槽;一路上过来的路面已经修好了大半,两边的排水沟渠都挖好了,估计立冬前后就可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