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失了宠,众嫔妃都分到了一杯羹,除了海兰毅然决然的跟着如懿,偶尔被弘历传召,都要推辞,一来二去,弘历也知道她的意思,没有再强求。
承乾宫两个主子都没宠,内务总管秦立自然就抖落起来,给的东西都是陈年的旧东西,偏偏还合乎份例。
主子的日子不好过,下人的日子更是不好过。如懿还有几个小菜,阿箬和惢心最多吃点咸菜白粥,底下人的伙食更差,白粥都差点喝不起。
海兰那也好不到哪去,她的位分低,又没有和如懿一样特殊的情分,顿顿吃的是咸菜白粥,叶心跟其他人的伙食一样,最多一碗白粥。
承乾宫中的侍女太监都怨声载道,如懿却人淡如菊的绣起了花,海兰求见,也绝口不提份例的事,众人都是一阵绝望无助。
阿箬没办法,只能自己跑出去找秦立,在长街上和秦立对骂了一番。
秦立对着阿箬冷嘲热讽,却被璟琴拖来散心的琅嬅正巧撞见。
琅嬅此人爱权却更爱名声,闻言脸色一黑。素练会意,上前就问:“秦立,阿箬,这是怎么回事?”
秦立张口就是颠倒黑白。
阿箬却不是个怕人的性子,牙尖嘴利的反驳之后,又口齿伶俐的将秦立克扣她们份例一事说了出来。
素练看了看琅嬅的脸色,闻弦知雅意,上前怒斥道:“秦立,你竟敢胡乱克扣主子份例,是不想活了吗?”
素练的怒斥把秦立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忙跪地求饶。
素练唱了黑脸,琅嬅自然也要出来唱红脸。
琅嬅温和的说:“好了,秦立,念你是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宫令你尽快将承乾宫的份例双倍补上,否则你这内务总管也不用做了。”
秦立柳暗花明又一村,连忙磕头感谢富察琅嬅。
富察琅嬅解决好这个烂摊子,准备牵着璟琴离开。
璟琴却放开了富察琅嬅,走到了跪着的阿箬面前。
富察琅嬅一阵诧异,却也不阻止。
璟琴微笑道:“起来吧。”
阿箬有些震惊,缓缓站了起来,磕巴道:“奴…奴婢谢公主。”
璟琴继续说道:“你是个忠仆,敢为了主子独自来找秦立申冤,本公主看好你。素练姑姑。”
素练:“奴婢在。”
璟琴:“你亲自送阿箬回去,褒奖她的忠仆之心,另外,将上次生辰时,内务府送给本公主的金镶玉元杵如意拿出来,赐给阿箬,当本公主送她的嫁妆。”
阿箬仿佛被天降惊喜砸中,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谢公主赏赐,奴婢谢公主赏赐!”
素练点头,带着阿箬去长春宫取如意。
璟琴却还没完,走到跪着的秦立面前:“秦公公。”
秦立一个激灵,赶忙答道:奴才在。”
璟琴:“秦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做事也圆滑,日后做事可要知道点分寸,就算是一时不满,也不能闹得全宫皆知啊。”
璟琴:你干的漂亮,不喜欢如懿就私底下悄悄磋磨,不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今天一事,你务必要闹得全宫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皇额娘的贤良~
秦立也是个人精,眼珠子一转,说道:“奴才知错,日后肯定不会再犯,承乾宫奴才也会加倍补偿。”
秦立:奴才明白,定干的漂漂亮亮的。
璟琴上一世跟秦立打交道许久了,自然满意他的乖觉,拉着富察琅嬅离开了。
富察琅嬅跟着璟琴离开,心里对璟琴赏如意一事有些不舒服,但长街上人多嘴杂,到底没问出来,回了长春宫,富察琅嬅忍不住了。
琅嬅:“璟琴,你怎么突然给阿箬送如意?”
如懿抢了她如意一事,不仅是如懿的疙瘩,更是她的疙瘩,自然耿耿于怀。
璟琴:“娴娘娘和阿箬不是喜欢提如意那件事?还改了个名叫如懿,切,既然那么爱提,我就给她们承乾宫的人都赐一柄如意,日后看到这些如意就得想起她抢不走的嫡福晋之位,岂不妙哉?
如意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偏她们还沉浸在过去的事上面,一直拿出来说嘴,她们不烦我都烦了,既然那么爱说,就对着一堆如意使劲说好了,反正再也不是当初那柄如意了,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
富察琅嬅有些脸热,她也沉浸在当初的事里出不来,现在想想真是害臊,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像如懿这样长吁短叹又有何用?她虽没拿到如意,但嫡福晋之位却是她的,何必计较这一时之失?
璟琴看着皇后深思,知道她的目的达成,满意的吃着桌上的糕点。
阿箬却捧着那柄如意兴高采烈的跟着素练回了承乾宫。
承乾宫
海兰和如懿在大门口开心的对坐,正绣着一幅字画,就看见素练带着一脸欣喜的阿箬走了进来,惢心连忙迎上去。
惢心:“素练姐姐,皇后娘娘怎么劳烦您来了?”
素练一脸微笑,回道:“奴婢是代皇后娘娘来的,秦立克扣承乾宫份例一事,皇后娘娘已经知晓,重罚了秦立,承乾宫的份例也会双倍补上。
阿箬姑娘忠肝义胆,在长街上为主子质问秦立,这才让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大公主欣赏阿箬姑娘的忠心,特赐金镶玉元杵如意一柄,当做阿箬姑娘的嫁妆。”
如懿和海兰对视了一眼,才上前说:“辛苦素练跑这一趟,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为臣妾主持公道。”
这时,秦立也领着一批人过来了,秦立上前谄媚道:“娴嫔娘娘,是奴才的错,奴才疏忽大意,竟忘了给承乾宫发放份例,是奴才的错,奴才甘愿受罚将承乾宫的份例双倍补上。
您看啊,过冬的红箩炭,上好的棉缎,这些摆件儿陈设,还有白花丹的香包,都是顶好的,请娴嫔娘娘过目。”
阿箬却抖落起来了,数落道:“别的也罢了,说到这香包我就来气。上回敢用次货的白花丹做了香包送去我们那儿,这回再做好的,咱们也不要了。别以为咱们承乾宫的人好糊弄。”
秦立赶忙赔笑道:“是是是,奴才知错,再也不敢了。”
秦立:下次还敢,嘿嘿。
娴嫔听了秦立和素练的话,脸色人淡如菊的微笑却维持不住了,哑声道:“既然补上了,这次就算了,惢心,送送素练。三宝,送送秦立。”
惢心和三宝各送着人出去了。
阿箬这才住了口,没再说话了,捧着她的如意回了房。
如懿却紧皱眉头,忧心忡忡的坐下,准备继续刺绣,海兰也陪着坐了下来。看着如懿愁眉不展的样子,海兰沉默了一会还是开了口:“姐姐?姐姐可是觉得阿箬此举有些不妥?”
如懿淡淡的开口:“我只是觉得阿箬太冲动了。”
海兰不愧是如懿的死忠,秒懂如懿的意思,愤愤开口道:“阿箬此举真是莽撞,还被皇后碰见了,皇后早不给咱们做主,阿箬一去就做主了,真是虚伪。”
如懿神秘一笑,捏着手指继续绣花。
惢心一回来就听见海兰和如懿二人在诽腹皇后,跟叶心对视了一眼都是一阵无奈。
你们跟个缺嘴的葫芦一样不说,皇后怎么知道咱们缺了份例?阿箬不去争辩,怕是没人知道她们承乾宫快无米可下了!
海兰见如懿脸色好了许多,更加来劲了,继续说道:“皇后赏赐如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姐姐,皇后难道还在记恨你当年差点成了嫡福晋的事?”
叶心翻了个白眼,皇后记恨谁?明明是大公主赏的如意,偏偏要说是皇后故意的,一天天的没完没了了,我看这宫里,最在意那件事的就你们俩了。
承乾宫上下都感谢阿箬这次为她们出头,连之前不服阿箬的叶心都对阿箬感恩戴德的。
虽然阿箬素日在承乾宫耀武扬威,但她有事是真上啊!要不是阿箬去找秦立,她们怕是现在还在吃白粥呢。
秦立浩浩荡荡的来了,又浩浩荡荡的走了,徒留承乾宫一地笑柄,住了承乾宫的宠妃,份例被克扣了都不敢跟皇上告状,还得陪嫁侍女去长街拦人,真是没见过那么窝囊的主子。
消息传入养心殿,弘历听琵琶女弹琴的动作都僵住了。
弘历:“朕就禁了她几天的足吧?”
王钦:“是,就五天。”
王钦:当时是说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解了禁足,娴嫔抄书是真的快,五天就抄完了,可不是就禁了五天么?
弘历:“那她怎么跟乌龟似的不出承乾宫一步?”就算跟他闹脾气不想来养心殿,她日日去长春宫请安,跟皇后说句都不行?
王钦可不敢接话,只能打哈哈。
弘历倒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阿箬倒是个忠心的。”
王钦赶忙拍了拍龙屁:“是啊,大公主都夸了她忠心呢,还赐了阿箬一柄如意。”
弘历点了点头,赞同道:“璟琴是个机灵的,皇后也贤良。”
至于娴嫔,皇后安排了承乾宫给她,她都能过的那么凄惨,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罢了,弘历想了想,还是写了副匾额送去承乾宫。
本来后宫都在嘲讽承乾宫的闹剧,结果弘历转头赐了副匾额给娴嫔,大家一时半会都不好说什么,后宫又恢复了平静。
唯有弘历洋洋自得,一副匾额就能平息后宫的流言,他可真棒。
倒是如懿,收到了皇上给的匾额,以为是弘历在向他求和,傲娇的在纠结要不要去养心殿谢恩,最后在阿箬的撺掇下到底是勉强的同意了,带着她花时间绣的墙头马上去养心殿求见。
养心殿
弘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白蕊姬调情,见如懿进来了,收起他的浪荡样,严肃的说:“如懿啊,你来了。”
如懿也注意到了前排那个与众不同的琵琶女,嘟了嘟嘴,娇嗔道:“皇上说的,还以为臣妾天天来养心殿呢。”
弘历本来欣赏着美妙的琵琶声,听到这个声音就有些头疼,还是拉着如懿跟他一起坐到了榻上,安抚道:“朕还以为你要一直待在承乾宫不出来呢。”
如懿嘟嘟嘴,靠着弘历,边说边展开手上的刺绣,说道:“臣妾待着承乾宫,是为了这幅画。”
弘历一看,果真惊喜:“墙头马上?你把它绣成了一幅画。”
如懿一脸骄傲,说:“对啊,我花了好多时间呢。”
然后弘历和如懿开心的谈起了墙头马上,把面前的琵琶伎视若无物。
白蕊姬本就想着一飞冲天,结果半路出来个程咬金搅局,怎能不恨,手指一用力。“曾——”弦断声打搅了如懿和弘历的谈话。
白蕊姬娇弱跪下,娇声道:“皇上娴嫔娘娘恕罪,奴婢来时可能把琵琶弦绷的太紧了,让它弦断惊扰了皇上和娴嫔娘娘。”
弘历本就欣赏她,本来挥了挥手,想让白蕊姬退下。
如懿却不是高曦月那个二岁小孩,一眼看穿了白蕊姬的矫揉造作,缓缓说道:“技艺不精,就算是用再好的琵琶都是无用的。”
白蕊姬没想到娴嫔那么难缠,一脸受伤的看着弘历,低头开口道:“奴婢知错,回去就精练技艺。”
如懿是什么人,第一讨厌地位低下,野心勃勃的人,第二讨厌喜欢争宠,精通技艺的人,白蕊姬全踩了个准。
如懿当然不会放过,冷笑道:“技艺都不精,南府是怎么让你出来丢人现眼的?王钦,告诉南府让他们好好调教乐伎,别什么都献给皇上,污了皇上的耳。”
王钦第一次被皇上的主人大如指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皇上,弘历无奈的按了按眉头,点了点头。王钦会意,将琵琶伎通通带走。
王钦还是太年轻,要是皇上的二主人李玉,早就听命离开了,哪会再管皇上的意见?
琵琶伎都被领走,如懿又开心的跟皇上讨论起来。
慈宁宫
太后:“什么?咱们刚养好的人就被青樱给按下去了?”
福珈:“是啊,那琵琶伎也是,当着娴嫔的面就跟皇上眉来眼去,娴嫔又不是瞎子,肯定会借故将她调走。”
太后:“乌拉那拉氏的人都是非要跟哀家作对!真是不中用。”
福伽:“是啊,本来皇上都上了心,这几天一过就麻雀变凤凰了,偏偏碰见了娴嫔,真是没那个命。”
太后:“罢了,让我们的人多多调教,没那个命就这样吧。”
福伽明白这是想放弃的意思,点了点头,出去吩咐了。
南府
本来白蕊姬都要一飞冲天了,没成想被狠狠打入地底,南府的其他乐伎基本上被白蕊姬得势就张狂的欺负过。
如今白蕊姬飞升失败,可不是人人都来嘲讽她,嘲笑她麻雀就想变凤凰?
那位大人也隐隐有放弃她的意思。
白蕊姬气的半死,彻夜练琵琶,恨声道:“娴嫔,我跟你势不两立!”
长春宫
金玉妍自从听说如懿得了匾额,就在几人茶话会上拼命撺掇几人去闹。
可惜琅嬅是个爱名声的,仪贵人又是个胆小的,唯有两岁半的贵妃被她撺掇到了,想去养心殿找皇上论个长短。
……
金玉妍:“皇上~是真宠爱娴嫔啊,听说心上人委屈,巴巴的就送了匾额去。”
高曦月:“皇上真是偏心,本宫要去找皇上!”
璟琴回来就听见金玉妍在那撺掇,自然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了。
璟琴:“皇阿玛怎么偏心了?”
高曦月看璟琴回来,眼睛一亮,说:“璟琴不是去上书房了?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璟琴:“太傅今日有要事,安排咱们自行看书,我回来拿书。”
说罢,璟琴就窜到琅嬅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高曦月,兴奋道:“高娘娘,皇阿玛怎么偏心了?”
高曦月虽然两岁半,但也有做大人的良知,只说:“没…没有,高娘娘是听说你皇阿玛专门给你娴娘娘写了一副匾额,愤愤不平而已。”
璟琴恍然大悟,无所谓的说道:“这有什么,高娘娘难道也被克扣了份例?”
富察琅嬅顿时如临大敌,看着高曦月。
高曦月一脸茫然,说:“没有啊。”
璟琴一脸疑问:“那高娘娘要那匾额做什么,皇阿玛是嫌娴娘娘丢人才写了匾额,高娘娘难道也要皇阿玛嫌你……”
高曦月:“丢人?”
璟琴:“是啊,满宫里谁不知道,秦立谁都不敢克扣,就敢克扣她承乾宫,可不是丢人吗,仪娘娘,嘉娘娘,你们宫里有被克扣吗?”
仪贵人和嘉贵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璟琴:“那不就得了,仪娘娘和嘉娘娘是贵人,没有皇阿玛给的匾额,秦立也不敢克扣,偏偏娴娘娘是嫔,没了匾额被克扣了,这不是丢人是什么。”
高曦月恍然大悟:“对哦。”
说着,莲心找到了璟琴她们要的书,璟琴就飞快离开了。
高曦月懵了,说:“莲心就能拿书,璟琴跑回来做什么。”
富察琅嬅无奈,估计璟琴是怕咱们被金玉妍撺掇,回来救场了。
富察琅嬅经过璟琴的洗脑,已经看透金玉妍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机颇深的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