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妈则守在灶房，保证锅里随时有热水。
    隔一两个时辰，就给方雨桐弄点儿吃食，让她吃饱肚子，好让她有精力接着往下熬。
    就连在老林氏房里睡着的接生婆，也时不时起床，到产房看上一眼，只是每次都摇摇头，表示还没那么快，让房里的几人心急如焚。
    直到天边开始泛白，坐下歇了一刻钟左右的方雨桐，缓过一波强烈的阵痛之后，又咬着牙起来，准备走动两圈。
    突然，她听到“啵”地一声，便感觉到下身一热……
    只听“哗啦”一声，仿佛撒了泡尿一般，裤子都湿透了。
    低头一看，不止如此，地上还湿了一大片……
    她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两口子面面相觑。
    老林氏和江娘子都是有经验的……
    “破水了！”
    “羊水破了！接生婆，羊水破了！”
    老儿子扶着儿媳妇，一时半会儿地也挪不开身。
    老林氏忙转身出了房门，“砰”地一声，推开她自个儿房间的门，对刚躺下没多久的接生婆喊道：“大妹子！我家儿媳妇的羊水破了！”
    接生婆一听就起了身，鞋跟都来不及踩进去，踢踢踏踏地冲到产房，见产妇还站着，赶忙吩咐道：“快！快把她扶到床上躺好！”
    等方雨桐一躺好，她立马赶人，“产妇马上就要生了，你们全都出去！热水呢？赶紧端热水过来！”
    灶房里的牛妈高声应道：“热水马上就来！”
    陆文且看着媳妇儿疼到扭曲的脸，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步也不愿挪动。
    却再次被接生婆强硬地推了出去。
    推到房门口，接生婆看了他一眼，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我这都是为了你们两口子好！”
    女人生娃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都还是好的，有些还屎尿都控制不住。
    还有娃子生出来的一刹那，一般人可看不得。
    她年轻的时候，也曾遇到一个重情义的男人，死活不肯出产房，非要陪着他媳妇儿一起，甚至不惜跪在地上。
    看他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一时心软就同意了。
    可最后又怎么样？
    娃子才刚满月，那个非要和媳妇儿同患难的男人，就出家当和尚去了。
    市井传言，说他看了媳妇生娃子，落下了心理阴影，再也当不了男人，这才万念俱灰，抛下父母妻儿，到庙里吃斋念福敲木鱼去了。
    方雨桐则根本没注意到，自家男人何时被推出了房门。
    满心满眼都在应付一阵接着一阵的巨疼，差点儿没把她折磨死。
    更恐怖的是，这种危机时刻，她居然还想拉屎！
    可她怎么敢去？
    万一把娃子生粪坑里……
    接生婆接过牛妈递过来的热水，“砰”地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
    二话不说，就开始给方雨桐脱裤子。
    已经指检了好几次，方雨桐也没啥放不开的，甚至尽力来配合，只苦着一张脸道：“大娘啊，我……我想拉屎……”
    “这么快？！”
    接生婆一愣，大喜道：“那你拉！用力拉！把腿儿曲起来……”
    一边说，还一边摆弄着方雨桐的腿脚，好让她更好发力。
    “您让我拉床上？！”方雨桐摇摇头，表示接受不了。
    “生娃子本就跟拉屎是同一种感觉，你只管用力就对了。再说了，真拉床上也没啥，总好过把娃子生粪坑里吧。”
    接生婆摆弄好她的腿脚，就拿了把剪刀，放在油灯上烤，烤完便放在铺开的红布上。
    方雨桐能怎么办？
    也顾不上太多，眼睛一闭，就开始用力……
    没拉出来。
    再用力……
    还是没拉出来。
    但那股屎意却越来越强烈，让她不得不忽略掉那阵阵袭来的阵疼，跟着感觉开始发力……
    突然，她感觉下身一空，仿佛拉出了一坨千年巨屎。
    “呼……”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从头到脚的每个汗毛孔，都说不出来的畅快淋漓。
    力竭的她，仿佛瘫了一般，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生了！生了！是个小子，白白嫩嫩的……”
    接生婆兴奋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给她一种在梦境里的恍惚感。
    “哇！嗷哇……”
    接着，就是毛娃子的哭声。
    方雨桐有些发愣。
    话说，这就是她的娃子，哭出来的声音吗？
    一想到这是自己儿子的哭声，她就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偏过头，待看到接生婆手里的娃子，简直都不敢相信，她竟然生了个人出来……
    活生生的人啊！
    她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
    方雨桐仿佛活了过来，大大地呼出一口气，阵疼没了，抬起无力的手，在自个儿肚子上摸了摸……
    感觉了一下，好像也没小下去多少啊……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石子村的老人说过，生娃子就跟拉屎一样……
    没想到，还真跟拉屎一样！
    如果忽略之前的阵疼折磨，拉出来的那一刻，感觉好像还挺好……
    窗外的老林氏两母子，听到娃子强劲的哭声，欢喜地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听到接生婆说是个小子，老林氏又开始朝四个方位拜，拜菩萨显灵，拜老天开眼……
    相比起刚出生的娃子，陆文且则更担心他漂亮的媳妇儿。
    拍了拍窗棂，大声问道：“大娘，我媳妇儿咋样了？她没事儿吧？”
    房里的接生婆笑呵呵地说道：“没事儿，好着呢！”
    他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下来，只觉得腿脚都是软的。
    可还不等他那口气松完，里面又传来方雨桐的惨叫声……
    “啊！又开始疼了……”
    正在伺弄娃子的接生婆吓了一大跳，把手上的活计一丢，就凑到她腿间去看……
    “没啥问题啊……”
    说着，又在方雨桐的肚子上摸了一阵，遂后大喜道：“哎呦呦！肚子里还有一个！”
    “这两娃子精得嘞，把那这个接生了好几十年接生婆都给骗过去了，居然没让我摸出来……”
    外面的陆文且等人，听得是又惊又喜，还很是担心。
    一脸狂喜的老林氏，又开始拜天拜地拜神灵，口中还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