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忆典也沉默了,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这陆赋打着情深意重的幌子,做的却都是薄情寡义之事。今晚睡前她要把《氓》背十遍。
“满心欢喜嫁给心爱的郎君,以家族的百年荣光助他登上皇位,最终却得了个这样的下场。那么,仪妃母家的人究竟怎么样了?”
“这个,我便不太清楚了,只听父皇说,是在一场战役之后就突然消失了。有说是全部牺牲了,满门忠烈,也有说是通敌被暗中处理了”
“这样忠肝义胆的家族,该当是江国的英雄,怎么可能会通敌呢。肯定是陆赋使的什么手段,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陈忆源收起了茶饼,熄了茶炉里的炭。
“这事应该不是陆赋做的,发生这事时还是江国先帝在位时,陆赋还只是王爷,他何必要断了自己最坚实的助力?不过想来他也不会无辜,否则就该善待仪妃才是”
“莫不是陆赋有什么把柄在仪妃手上?他因此忌惮她母家势力?”
“这便不的而知了,后来陆赋下令禁止讨论此事,十几年过去,怕是没谁知道真相了”
“唉,没想到这个江国皇帝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我都有点同情陆瑾延了”
陈忆源抬头看了眼陈忆典,递了杯茶给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
“所以,姐姐你不要轻看了三皇子,他心思深不可测。如今他虽看着还算正常,可保不齐哪天便会发疯。只他外祖一家和他母妃的遭遇,他便不可能做到静默如初。
他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且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与本事,若是他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若牵涉其中,只怕是会步仪妃的后尘”
陈忆典喝了口茶,她觉得阿源说得很有道理。陆瑾延虽可怜,可也让人感到害怕。这样心思深沉的人该早早远离才是,否则哪天惹火上身,遭殃的还是自己。
陈忆典可不想担起陈国皇帝嘱托的和亲义务,自己不过也是他们稳固江山的棋子罢了。且作为穿越人的她更没有宫斗的本领,不拖陈国后腿就算了,还想让她这个炮灰送命不成?
陈忆源见她很是认同的神情,放下心来。陆瑾延太过狡猾,心思隐藏得太深,不是个好操控的对象,和亲人选绝不能是他。
………
皇宫里,陆瑾延站在一座废弃的宫门前,宫殿除了宫女太监时常打扫,便再不许人出入。
他抬头望着牌匾上的昭和殿三字,这是母亲在宫里独自度过十年的地方。牌匾已经有些掉漆,就像母亲的面容,他有时都要记不太清了。可每次来到这宫门口,他似乎又看见母亲坐在里面剥橘子,然后借着门缝一瓣一瓣喂给自己。
自己五岁后,母亲被困在这座冷宫里,他便很难再见到她。陆赋说母亲失常了,怕她会伤了自己。可母亲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连重话都未曾对他说过。他思念母亲时,只有静心姨母会违背圣旨悄悄带他来与母亲相见。
后来大长些,母亲也不怎么愿意见他了,只隔着大门远远的看一眼,母亲好像越来越消瘦了。
“哥哥,你怎么又来这儿了,我没寻到你,便知你肯定又在这儿”
秦潇潇走了过来,她看了眼上了锁的宫门。
“哥哥,你想姝仪母亲了是吗?姝仪母亲去世三年了,她现在一定已经在天堂做仙女了,你这样一直难过,她也会担心的”
秦潇潇扯了扯陆瑾延的袖口,她虽然与姝仪母亲接触不多,可娘说了,姝仪母亲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人,即便去世了也会成为神仙受世人供奉的。
“走吧,回去不要告诉静心姨母我来过这里”
“嗯,我知道的,娘也不想看到你难过”
两人出了宫,陆瑾延将秦潇潇送回到大长公主府后才回了自己的府邸。
刚到大门,管家就来报府中来了客人,已经等候多时。陆瑾延问是何人,管家只说那人穿着劲装,头戴面具,但只说有要事找三皇子。
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这个时候玉竹和小煊都不会来找他,会是谁?
陆瑾延向会客堂走去,思索着,他边走边让管家将附近的下人都打发出去。
进入正厅,只看见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头上绑着高马尾,腰间配着不少的暗器,看起来像个暗卫。
那人听到脚步声后转过了身,她看了空无一人的外院,取下了面具。
陆瑾延有丝诧异,不知她为何会来找自己,还做这身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