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尽时分,火把的光便刚巧照亮了整个世界。
老者再前,少年跟随后面。
听见村子的小路上有脚步声,村民意识到房外面陌生人的气息出现并经过,纷纷探出头来望。
有人议论,但议论之后,所有人也便欣喜。
江亭格外谨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听见有人说,“应该就是他了,这些年从没见过村长带谁去。”
“请问,去哪儿?”江亭向前一步赶上老者,小声询问。
“村中灵庙,我村所守护之物正等你呢。”
“是您说的那箭谱?”少年再追问,“可……应该是我吗?”
睁大眼睛期待的望向身边人。他的眼睛里是不确定。少年并不自信老者为何要选择自己。分明有甚多人强于自己。
“是你,”只见老者始终没有转头,只是一头蒙的往前走去,“这箭谱我后村守护数年从未有人有本事踏入本村。因为我们在等的人,首先便得是个擅长用箭的高手。再其次,你是个好孩子。”
听上去奇怪,江亭重复着:
“好……孩子?”
“对啊,不争不抢,坚定信仰,忠诚又努力的好孩子。最重要的是你有野心,但不贪。”
江亭“哼唧”两声,听着老头的夸赞没忍住嘴角笑出声来。
这直接夸进了心里,少年克制不住的得意。
老头也被身边人可爱逗笑;
“高兴就笑呗,我后村守候百年的东西绝对物有所值。“
话罢,二人已然到达。
在两垛篝火的衬托下,一座茅草屋被勾亮轮廓。
在周围杂草的衬托下,这茅草屋更加狼狈。
老者手指前面:
“这儿。”
江亭不解:“这儿如何?”
“啧!”老者嫌少年不敬,“什么这儿如何!这是我们村灵庙!还这儿如何?你这毛头小子,真不识货!”
“灵庙啊……”江亭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忙找补道歉来,“大不敬,大不敬……”
也很快就原谅,老者点点头,随后上前,带着少年进去这没有门只有入口的所谓“灵庙”。
少年跟随进去。
灵庙之内只有一张木椅子,周围堆着茅草。看样子是茅草屋剩下的料子。
木椅子上放着一本没有被收纳的破书。
秘籍的封面已经不再,第一面打开便是修炼招式。
江亭犹豫着十口要开口。
老者不转头也猜到自己身后少年脸上的质疑。
“是不是觉得老夫骗你?”
又自问自答道:
“这秘籍是前不久老夫新画的。”
江亭也是吃惊:
“不是说……秘籍吗?”
“秘籍怎么了!”老者毫不犹豫的反驳,“既然是书,那便是给人看的。要不是老夫记得,这书早就烂了!”
“可……”江亭终于问出口,“敢问您……有百岁吗?”
“当然没有,那不成了老妖精!”
“可这秘籍……”江亭彻底懵圈。
“诶呦!”老者原地起跳,重重拍在自己腿上,恍然想明白少年犹豫着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以为这辈子只有老夫一人知晓这秘籍中内容哇?可不是!我们这村里呀,世世代代子子孙孙,每一人,都知晓。”
“啊?”江亭彻底恍惚。
老者解惑:
“你可听说过世上存在世外桃源一说?”
少年摇摇头。
老者回答:“外面的世界精彩还刺激,但太乱,不及我们这儿自在。”
老者只是这一句话。
江亭默默看着,收敛了脸上的惊愕。
他的心里似乎并不认同,所以克制忍住自己脸上多余的表情,生怕老者多想。
他只觉得:这儿的人因为生下来便接受这儿的思想,所以甘愿留下来。
但却也不得不认同老者口中的所谓“外面的世界如今已经变得太乱”。
等这儿的人慢慢被外界同化的那一刻就慢慢死了。他们生于世外桃花,也死与桃花。
想到这儿少年不禁点头。
见少年走神儿,老者晃荡两下他的肩膀。等少年看向自己,站在原地不动弹,手指了指前面朴素的木椅子,言道:
“去拿吧,现在它归你了,你可以成为那个唯一将上面内容记下并带下山的人。”
话到这里,江亭听得明白;“您的意思,靠脑袋记吗!”
“当然!”老者轻松的点头,摊手时候自在。
“靠脑袋记呀!”江亭不可置信的再问一次。
一字一句的回应,老者再一次强调:“这是当然!”
“可我……”江亭从未试过。
老者似激怒般说着: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凭何成为能从老夫这儿带走它的第一人呢。”
江亭倒也接受自己不堪此重任的事实,便没底气的问着:
“让我出去,换我的朋友进来记可以吗?”
这单纯的让人无奈,老者目瞪口呆。
“真是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你这毛头小子这般推辞!”站在少年对面的小老头有些恼火,“若不要就滚下山去,别在这儿胡闹!我说过,你们这群少年人,只有你配看这本秘籍!”
不是眼前人对手,江亭记得进来村庄前风折柳在自己耳边给自己的嘱托“见好就收,不可胡来”。
于是立刻住嘴,乖巧的连忙点起头来:
“要……要带下山的!”
“你记?”
“记!”一咬牙下定了决心,看来今晚是不打算睡的。
在距离村庄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席地而坐,众人等待江亭归来。
奈何始终没有出来,秦清终于不耐烦:
“江亭怎得不出来?难不成真遇到危险了!”
惊的跳起,秦清担忧的目光求助的看向风折柳。
只见风折柳无事一般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好般休闲。
“喂!”秦清靠近两步,伸出手晃荡两下少年的肩膀,“到底是你朋友还是我朋友啊,你怎得一点儿都不着急呢!他可是一直没出来!进去一直没出来!”
反复的强调吵闹,秦清吵醒了闭着眼睛的少年。
见风折柳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便又开始大喊,蹲下来朝躺在风折柳膝盖上的冯明扇一巴掌;
“还有你呢!他是不是你朋友啊?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何必急,”见秦清的手拍在冯明身上的时候没有收力,便赶忙开口拦截,“山上人先辈创造这片净土的目的不是杀戮,那老者眼中慈悲为怀。江亭不会有危险。”
听闻这话瞬间来了兴致,秦清眼睛里,冒出星星:
“既然都不会有危险,本公主也要上去看看!”
冯明听见,半睁开一只眼,就躺在风折柳的膝盖上怀抱双手,看向女孩儿。
看见骄傲的少女身上不知哪里来的嚣张气焰,又闭上眼睛,一盆冷水似的说起来:
“我劝你别去。方才你刀架在那前辈脖子上,那前辈根本没放眼里就把公主您给推开了。要不是我接着,可就真摔个狗吃屎喽。”
秦清受的委屈:
“你二人这嘴,打仗都不用带兵器吧!一个阴阳怪气,一个冷嘲热讽!真杀人诛心!”
沈安没在意,只是在离着众人的远处默默注视村子,守着江亭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