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棠和程二讲好,走出他家同吴红迎一个面对面。
“秦大夫家的串门啊。”
李映棠:“预定猪肉,你挎着篮子去哪?”
“我们家那口子说你们卫生站后面的凤凤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带点布,配一张副食品票过去看看。”
李映棠:“怪不得我刚才听见一阵鞭炮响,我也过去吧。”
她和凤凤虽没什么来往,但前几天凤凤的婆婆送了秦霰一筐菜,说是感谢他替其治腿。
秦霰不收,对方搁下菜便走了。
眼下,正好回一回礼。
她也拿了布料,同样配上一张副食品票,和吴红一起到凤凤家。
凤凤的婆婆姓方,抱着孩子不撒手,谁来都要送到人家跟前:“瞧瞧我的大乖孙儿,多胖。”
吴红道:“大娘,小孩子刚生下来正嫩着,你这么抱,不怕冻着吗?你该放到他妈旁边,让他妈搂着保暖。”
“我揣怀里抱着呢,冷啥?”方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小媳妇过来快两月了吧?凤凤那会儿都怀了。你肚子有动静吗?”
李映棠:“........”我的天奶啊。
催生催到她头上了。
机械性的回一句:“没有。”
“趁着年轻赶紧生一个啊,你瞧我这大孙子,俊不俊?稀罕不?”方大娘道:“我觉着这一个村儿的娃娃,也没有我家大孙子长得俊的。”
吴红道:“长得不孬,可爱的很。”
李映棠瞄一眼,黑不溜秋,皱皱巴巴和俊字搭边?吴红咋夸得出口的?不孬和可爱两个词让对方说了,她说什么啊?从哪里开始夸起呢。
小孩的眼睛闭着,没个眼睫毛,鼻梁也不高,嘴巴么,小么又不小,大也不大。
她脑子想的快报废,终于想到怎么夸。
兴奋的方大娘,已经抱着孩子去给别人看了。
吴红示意她进屋探望凤凤。
室内一股子血腥气。
凤凤包着灰扑扑的头巾,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虚弱的冲两人笑:“程大嫂,秦大夫家的,坐。”
吴红把布放对方床头,副食品票塞对方手里。
李映棠有样学样,细心掏出手帕递给她:“你额角有汗,擦一擦,生孩子疼不疼?”
凤凤抬袖子一擦:“不用你的拍子,弄脏了我没法洗,生完总冒虚汗,擦不尽似的。生之前疼,生的时候倒不咋疼了。”
李映棠由衷佩服:“你好厉害啊,你辛苦了。”
家里把孩子生下来,得受多大的苦啊。
这个年代的女人真能干。
家里家外,地里的活要做,要伺候公婆,要生孩子带孩子。
钢铁超人一样。
还是当男人好啊。
上有老的帮扶,身边有妻子无条件的付出,老了还会有儿子养老送终。
怪不得老光棍,成天念叨媳妇媳妇的。
有媳妇太享福了。
羡慕的她都想娶个媳妇。
“她辛苦啥啊,这阵子快生了,吃喝都是我伺候的。我儿子才叫辛苦,种菜,翻地,全是他和他爹干。”方大娘道:“我们那会儿才叫辛苦。生完下地掰玉米,打粮食,现在的媳妇多享福啊,有月子坐,有鸡蛋吃。”
李映棠:“.........”老天奶呀。
和儿媳妇比苦,咋的,要把自己尝过的苦让儿媳妇尝一遍?
什么婆婆?啥玩意儿!
她待不下去了,找个借口离开。
回到家同秦霰一通吐槽:“凤凤真可怜,孩子生下来,就被婆婆抱走了,四处炫耀也不怕小孩冻着。还说自己儿子辛苦,她儿子能苦成啥样?不就咕蛹那几下吗?”
秦霰:“.........”人家咕蛹几下,她怎么知道?
不嫌害臊。
李映棠继续道:“她还说,她那会儿,生完孩子就去田里干活了。我说句难听的,她那会儿的人还有死了的,她咋不跟着呢。欺负人家媳妇年纪小,不懂得反抗。恶婆婆!换我当她儿媳妇,我弄不死她。”
秦霰默默低上茶水:“喝点。”
李映棠咕嘟一口,咽下后呸呸两口:“什么茶?一股子怪味儿。”
秦霰:“今天新采的蒲公英,降火的。”
李映棠:“........我不要喝这个,以后别给我倒。”
秦霰:“........”倒茶也有错?
两人说着话。
外面传来呜呜的痛哭声。
原来是程五,又被媳妇揍了。程五的妈骂骂咧咧,进办公处才停嘴:“小秦大夫,你瞅瞅我儿子的脸,整个肿了,碍事不?”
秦霰左右查一遍:“程五,我这么说话,你能听见不?头疼不疼?”
“听得见,头不疼脸疼。”程五肿着嘴,吐字不清。
秦霰:“没什么问题,上回拿的药膏用完了么?没用完接着用。”
“秦大夫,你给开点能治悍妇的药,在这么下去,我儿子迟早得被打死啊。”程母心疼的无以复加,可她又不是儿媳妇的对手。
秦霰:“哪有那种药?”
他家媳妇颠颠的,他都不知道怎么治。
李映棠从凤凤那憋的屈,在这里找到了平衡:“她敢打你们,就敢在外面打天下,你们跟着她,等着享福吧。”
程母眉头皱的能夹死老鼠。“小秦大夫,你家媳妇这话说的,不中听啊。”
秦霰竟然觉得有道理,他的思维是不是受她影响跟着她一起疯了?他无奈一笑道:“她年纪小,您别跟她计较。程五的伤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实际没什么事儿。您娘俩回去吧。”
程母:“........”
李映棠关上门:“该!没用的男人,说媳妇悍妇,她是啥好人不?两口子打架,八成是她这个坏老太婆挑拨的。”
秦霰微微扬唇,眼风掠过窗户,程十出现在视野内。“别说了,你的学生来了,当老师的,稳重些。”他也该写论文,挣彩礼钱了。
李映棠主动开门。
程十冲她打招呼:“秦大嫂,吃饭了吗?”
“还没。你呢。”
“我吃了。”程十进屋冲秦霰打了个招呼落座,拿出外语书。
李映棠从音标开始教起,女子读课文内容的声音温柔动听。
秦霰写着写着,停下笔。
他们高考那会儿考了外语,不过没计入总分,因为大部分人都不会。
大学里学得特别复杂,他花了很多时间靠死记硬背过的关。若当初有人这么教他,他应该不用费那么多精力。
李映棠:“你先把着些音记住,自己试着拼读单词。”
“我,我记不住。”程十挠头。
李映棠:“………”她干脆写上文字:“这样应该会读吧?一定要背下来,你背下来再来找我教你下面的。”
“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