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摩托车师傅和许甜搭话，小姑娘是要去打工还是读书啊！他已经忘记了许甜是干什么的。
    那么多顾客，他只记地名，见过一两次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了。
    许甜在后座看着沿路的风景，耳朵被风吹红了，头发在冷风中凌乱。
    许甜回应师傅：\"你忘记我了吧！师傅。当时我就是晚上从车站出来 ，让你送我的，我是大学生，你给了我电话号码，说要是需要就打电话给你。
    现在打工的人早就出去了，很少还有在家没出门的。
    师傅爽朗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这年纪大了，记不住。你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
    那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我妈在厂里面上班，我爸在家找散活儿，我还有个弟弟在职高读书，我家里怕他以后学坏了，管不住，就让我爸在家照看着。
    这样啊！到了叛逆期，小孩是真的不好管，当家长的也是操碎了心，我们一个村的，有个孩子上了初中，和几个孩子混在一起。
    俗话说三人成虎，臭小子胆子也是大的不行，那就是个乳臭未干啥也不懂的孩子，父母在外面打工，爷爷奶奶也管不住，班主任打电话说孩子逃课，大人在外地也没办法。
    那大人回来就负担不起家里的开销，普通人在县城根本找不到出路，住城里面消费还高，如果没有人帮衬，别说上有老下有小。
    就光车贷房贷都还不上，一家老小节衣缩食，紧巴的啥也干不了。一分钱难倒一个英雄汉呐！
    后来隔壁镇上有大棚基地，种西瓜的，你应该知道吧！
    许甜\"嗯''了一声，师傅继续说下去。
    到了快开始卖西瓜的季节了，最早的西瓜才开始尝鲜，价格有点贵，五六块一斤吧！
    过不了多久西瓜就开始大量上市了，几个人到了星期天，晚自习也不去上了，从学校下午出去，坐公交车到那个镇上。
    几个人开始商量去哪偷西瓜，大晚上的躲在草丛里，等夜深人静了，借着月色翻墙进去，三四个初中生。
    在地里面把西瓜糟蹋了一片，应该是西瓜没熟，几人在里面翻找，把看棚的狗惊到了。
    本地养的看门狗，都是半人高的土狗，可是很凶的。
    散养在瓜棚里的狗追过来，整个瓜棚养了好几只，都是被拴起来的，只有不咬人的那只散养着，几人吓得魂都快没了，四散逃跑。
    大棚主人打着电筒过来查看，照到几人身上，看了眼瓜棚，里面乱七八糟一大片。
    这人也是急脾气，抄起边上的木棍就开始追，到了围墙边上，几人从围墙翻出去，他跟着穷追不舍。
    几个人分开跑，那老板追谁也不是，逮着那个调皮的小孩追，其他人是跑掉了。
    那小孩跑到河边，周围的栏杆都是年久失修的，那里没有修路灯。
    他跑累了靠在栏杆上，栏杆断了掉进河里，那个老板赶来，连人影都没看见，河里的水没有到大旱的时节，是很急很深的。
    后来几人回了学校，个个都不敢吭声。
    等那小孩尸体飘上来，警察通知家属的时候，他在外地的父母都要昏死过去，他妈妈受不了打击，疯疯癫癫的脑子都不灵光了，现在还疑神疑鬼的脑子出了问题。
    家里就一双儿女，还剩一个姑娘。
    你说可不可惜，几块钱的西瓜，就让小孩丢了命，从巴掌大的小娃养到十几岁，也是要花多少心力啊！
    要是父母早知道的话，给他买个十几斤的西瓜，让他吃，吃到吐。
    许甜安静的听着，风在耳边呼呼刮过，这个故事她知道，那个时候还在高中，好几年前了，她听的版本是男孩跑到河边，失足掉进河里面的。
    师傅叹息一声，当父母的真不容易，带着一起吧！没有能力，不在一起吧养不起孩子。
    许甜以前觉得养不起，不生也是一种仁慈，或许等自己当父母了就会明白吧！
    站在对立面，是不会听见别人心里声音的。
    太阳冒出了头，将县城笼罩在阳光里，生命力开始运转这座县城活了过来，树梢的鸟在林间飞跃，有鸽子飞过县城上空，如果这时候抬头，城里人一定能看到鸽群。
    许甜不想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也没有想法去批判谁对谁错，当年就已经被人讨论过了。
    有人觉得孩子是错的，不该偷东西。有人斥责老板为什么要追小孩，该他承担全部责任，抓去坐牢。
    还有人骂他的父母为了钱连孩子都不要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人人都惋惜鲜活的生命，她也一样。
    呢喃一声，太阳出来了，万里无云，今天应该很暖和。
    摩托车师傅也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是啊！今天应该很暖和。
    快到县城了，路上的车开始多起来，路边的行人给车让路，许甜匆匆带过几眼，今天不是赶集的时候，路上人还蛮多的。
    两人不再聊天，来到县城穿过五个红绿灯，熟悉的街道许甜都收在眼里，路过十字广场，就离开西门往南门去了。
    一路到达目的地，许甜下车将钱给摩托车师傅，让他找零，摩托车师傅把钱找给她，开车离开。
    站在路边的许甜，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十八分还早，大街上人少，除了卖菜的和做生意的人，基本没人在街上逛。
    到了车站这边提着行李的人往车站进去，行色匆匆还有人站在外面等人。
    大包小包的行李，带着家乡的土特产，辣椒猪肉一大堆 。
    拖家带口的人，小孩和女人蹲在包袱边上，打着电话，男人提着早餐过来，一家三口在车站门口吃东西。
    边上早餐店，里面座无虚席，许甜看了看四周的店铺，想找个地方买点吃的。
    到了车上，直达的客车一般只能吃一两餐，大一去的时候和杨言一起，她倒是吃不下，杨言饿的前胸贴后背。
    司机也不停车，说到了地方，想吃什么吃什么，除了必要的吃饭，就不要停车耽误大家时间。
    车里吃什么的都有，零食水果辣条，有人在半夜悄悄的抽烟，二手烟让许甜更难受了，又睡不着。
    司机在驾驶室都闻到烟味了，上来打开灯警告，谁在抽烟就罚款，本来空气就不好，搞的大家都难受。
    许甜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好多了，只要吃饱饭睡好觉，一般是不会晕车的，在学校和余优她们经常坐地铁出门，公交车或者打车。
    都已经开始习惯了，自己也在大学学会了自行车，是林晓她们教她的。
    许甜来到离车站远一点的超市，里面小小的一间，基本的东西都有，她看到特产的豆腐干，拿起几包到时候给室友都尝尝，买了些抗饿的食物。
    面包泡面之类的，看到苏打水许甜犹豫要不要买，自己可以打水喝，苏打水在车上喝了要舒服点。
    既然买了苏打水要不要买晕车药，现在买了吃下去，应该可以的，一连串的东西要买。
    许甜将东西付过钱，装进手提包里，客车休息区的东西卖的很贵，自己的买了可以省很多钱。
    她来到药店，里面只有一个店员在柜台站着。
    拨开防风帘子走进去，许甜温声问有没有晕车药，店员抬头看她一眼，有的我给你拿。
    许甜看着店员，脑袋里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是自己的小学同学，虽然不熟悉，但自己记得她。
    读到五年级就转走了，她的眉眼间还能找到小时候的模样。
    这个县城的缘分就是很奇怪，很容易就能遇到熟人。
    店员拿过晕车药，将药拿剪刀从药片上剪下来，店员开口问道：''你是现在吃还是装起来。''
    许甜看着她，如果她不记得自己，打招呼会很尴尬，算了吧！就当不认识。
    ''我现在吃，等一下要坐车了，店里有热水吗？''，许甜拿过晕车药，将钱付过去。
    店员给她指着饮水机的方向，细心交代，''上面有杯子，开着热水的。
    许甜接了一杯，将药片喝下，眉头微皱，自己最讨厌吃药了。
    她走出药店，往客车站赶，已经七点五十了，现在进去就直接找车子，门口的人还是很多。
    许甜排队进去，过了安检，车票拿在手里，她直接到车子站台处找，站台上挂着客车去的地方。
    许甜将口罩戴上，一靠近车子她就不自在，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都怕了。
    走过偌大的站台，客车有开走的有开进来的，好多人都在找自己的车牌，到了尽头，她找到了自己要去的那个城市站台
    车子车门开着，里面还没人上去，已经八点了，还有半个小时，车就开了。
    司机在驾驶位置上看视频，许甜问他，现在可以上车吗？司机说可以，没有重行李的直接上去就行了。
    刚准备踏上客车，许甜就忍不住恶心，赶紧四下找垃圾桶，捂着嘴跑开了，到了垃圾桶旁边眼泪涌出眼眶的，整个人都开始难受。
    也没有吐出来，许甜整理了一下情绪，得上去找个靠前的位置，不然这一趟还得难受。
    赶忙跑回去，踏上客车，许甜脑袋刚冒出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