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所有的麻烦全找上门，连母亲生病借的看病钱，都全来要钱。
    十五岁的齐欲一个人面对，到处求人帮忙，答应等葬礼结束，亲戚来祭奠的钱先还一部分，求他们给自己一点时间，又跑不了。
    家里幸好母亲的为人处世还不错，有人看在那些年的邻居份上来帮忙，邻居喜事不请不到，丧事鞭炮一响不请自来，邻居帮忙办了葬礼。
    十一岁的自己看着家里父亲的遗体，冰棺停在大厅，她一点也哭不出来，胳膊上的青紫还没有散去，这是父亲留下的痕迹。
    喝多了就发酒疯打自己和姐姐，母亲在世的时候还能保护她们，让她们躲起来。
    一墙之隔的老裁缝看不过去，进来劝架，他父亲将老人赶出去，站在院子里出口辱骂，老东西，管什么闲事，我看你是为老不尊，想睡齐欲。
    齐欲将妹妹推进屋反锁门，妈妈怕她去世之后没人教她，来月经该怎么做，已经提前教过她这些事情了，她上初二的时候已经就知道生理知识。
    齐父还在继续骂，声音洪亮，怕周围邻居听不见。''都是男人谁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你家小的知道了看你害不害臊。''
    看我两个孩子没有妈就觉得好骗呐！老子可不傻。
    一天上赶着对我女儿好！又不是你和我婆娘生的，老子爱怎么教育爱怎么打，关你他妈的什么事儿。
    我能把她们生出来，我就有权利打她们。
    老人气的喘不上气，老子都可以当你爹了，你这个狗娘养的，居然这么污蔑我，我自己的孙女都比齐欲两姐妹大了。
    我老头子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污蔑。
    但行好事，你这张嘴积点德，早晚遭报应。
    邻居将老人拉走，老头子可别和这种人理论，他一个酒鬼，要是把你打了，一把年纪动都动不了。
    快回家，他们家这死动静多了去了，等他酒醒就消停了。
    听着父亲的脏话，齐欲羞愤欲死，虽然害怕也不能让好人被诬赖，她出来和父亲说，爸你别污蔑好人。爷爷从来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看到男人凶狠的眼神，心里的勇气散了大半，硬着头皮颤抖的继续说着。
    他教我缝衣服，教了我很多东西，你的破衣服就是那样缝起来的，邻居经常去学，爷爷是个好人。
    男人反手关了门，将齐欲抓住头发拖回家里，死丫头还敢和我顶嘴，看来是打轻了。
    齐乐在房间里，听着姐姐的惨叫，她拍着门，着急的放声大哭，爸爸！别打了，别打了。
    不知道谁厌烦了吵闹的声音，警察来了，将他父亲带走，也就关了两天，就放回来，教育一下不能虐待儿童。
    后来邻居都习惯了，也没人来家里劝，反正不是自己家孩子，路过家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和怒骂，心软的人只是摇摇头，在家门口快速离开。
    这酒疯子又开始发疯了，那一段时间，小孩不听话家里就会用齐欲爸爸吓唬小孩，再闹看到巷子口那酒疯子了吗？
    还不写作业，我马上就把你送他家去，让他打的你屁股开花，小孩就马上端端正正的写作业。
    葬礼上两姐妹守夜，灵堂已经布置完毕，家里一片死气沉沉，夜深了帮忙的人都回家休息。
    两人都哭不出来，默默的将纸钱丢进火盆里，到了半夜齐欲问妹妹饿不饿。
    齐乐点点头，姐姐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想让姐姐好好吃点饭，我知道饭菜放哪了，姐！我去拿饭菜过来，我们一起吃吧！
    齐欲点点头，让她去拿东西。
    她来到厨房的案板处，里面什么都有，红烧肉、炸鱼、蔬菜，凉拌菜还有小酥肉。
    这里的习俗，父母亲去世，子女不能吃油荤，怕去阴间的人爬不上刀山，脚底打滑掉入忘川的恶鬼池。齐乐和姐姐在妈妈的葬礼上吃了三天的水煮菜。
    她父亲在酒桌上吃肉喝酒，百无禁忌，邻居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的咽了下去，这人就是混不吝的，招他干什么。
    齐乐挑着两姐妹喜欢吃的，端了一盘子的饭菜，荤素搭配，家里已经很久没这样丰盛的吃过了。
    齐欲看了妹妹端来的红烧肉和小酥肉，让她端下去！现在不能吃油荤。
    齐乐说着就落泪，''不要！姐姐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喜欢吃红烧肉，我不想端走，爸爸不是说过嘛！酒肉穿肠过百无禁忌。''
    她哭着跪到灵堂前，磕了三个头，不看姐姐的脸，端起碗夹起红烧肉就扒拉饭吃，一边哭一边不停扒饭，眼泪大颗掉落进碗里。
    嘴里吃不下了，放下碗筷将另一碗放到齐欲手里，眼泪还在掉。
    齐欲看着妹妹的泪水，小脸哭花了，也被感染的哭起来，压都压不住汹涌的眼泪。
    本来想憋着因为还有很多事接下来要靠自己，她端着碗抱住瘦小的妹妹，不知道在哭什么。
    是因为爸爸哭吗？显然不是！以后她们只有彼此了，连家也没有了，欠了那么多钱，要怎么还。
    两姐妹在夜里失声痛哭，哭以后家彻底散了，哭以后该怎么办，两人都还小。
    哭着哭着齐乐就笑了，齐欲松开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打着哭嗝问她笑什么。
    等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没心没肺的来了一句''红烧肉好吃，姐！以后我们不用挨打了。''
    齐欲抽噎着，替妹妹擦干眼泪，以后我会让你继续上学的，你别怕。爸爸不在了我想办法。
    她点点头，将自己的碗筷继续端起来，将红烧肉夹到姐姐碗里，快吃！我放到蒸笼里蒸热的。
    吃完盘子里所有的食物，将盘子收走，齐欲吃饱了。继续烧纸钱，将燃尽的香烛续上，外面的夜色阑珊，月色不减。
    等葬礼结束，将父亲下葬，所有宾客离场，这些天的帮忙，齐欲记在心里。
    在所有人和她说要离开的时候，齐乐站在院子口，给从家里出来的人发烟，齐欲垫了张纸皮在地上跪下。
    有人出来带着自己家的凳子，齐乐双手给他们递上烟，齐欲就跪着给他们磕头，多谢叔叔的帮忙，我们铭记您的帮助，遇难事时为家父的事操劳忙碌，受累了！多谢。
    来人将她从地上拉起，安慰着还没成年的两个孩子，离开她家。
    出来的妇人，也将她拉起，看到孤苦伶仃的两人，眼里有些发酸，两姐妹好好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等人全部离开，两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的鞭炮灰，齐欲拿着扫把将院子里的垃圾扫到一起。
    开始打扫卫生，家门口的地扫完又用水管冲干净，家里干净了。
    厨房里的剩菜剩饭，装了七八个泔水桶，齐月把还能吃的菜挑出来，将东西放到自家的桌子上。
    等收拾完，齐欲带着妹妹将还能吃的肉菜分了很多份，送到邻居家里，家里两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剩菜。
    到了晚上，两人打着电筒，要连着七天点长明灯，周围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蛐蛐的叫声，月亮终于从云里出来，将环境照亮。
    走回一半路程，齐乐回头看一眼点燃的灯，燃烧的蜡烛将墓碑照亮，显得阴森诡异，她害怕的拉住姐姐的衣角。
    沿着蜿蜒小路走回去，那天晚上，她和姐姐躺到床上，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后来姐姐就去饭店里面打工，一个月一千八，自己考到哪她就跟到哪，追债的人经常到家里找麻烦。
    别人家大年三十，全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火锅，全家其乐融融，她们家被要债的人打烂家里的玻璃，敲着门连灯都不敢开。
    后来上初中了，姐姐就让她住校，姐姐就住店里面。
    终于在没人来催了。
    现在她考上了a大，姐姐也把账还完了，齐乐在大学里努力学习，去拿奖学金为家里减轻负担。
    而齐欲则在饭店里辛勤工作，省吃俭用，只为了给妹妹更好的生活。
    一天，齐乐收到了一封情书，她感到惊讶和不知所措。她对这个男生都不了解，两人怎么会相爱。
    所以，齐乐并没有回应这封情书，她决定先专注于学业和自己的梦想。她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生活发生改变。
    齐欲站起来，拉起妹妹，脚步踉跄，蹲久了！两眼发黑。
    好了，你快收拾你的东西去，我给你做另一个吃的，用罐子给你装点下饭菜。
    都二十了！还动不动就闹脾气，妈妈要是知道了，看到你的样子肯定要骂你。
    学着记忆里母亲的语气，说教妹妹。
    ''都是大姑娘了，还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张嘴就挂两颗金豆豆，害不害臊。''
    齐乐被逗笑了，睫毛上的眼泪还没有干透，才不会呢！姐你肯定是骗人的，妈妈不会说我的。
    你以前被妈妈说过，我没有，我小时候可听话了，也不会随便哭，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被妈妈说过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