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欲掏出钥匙,开门进屋,顺手打开屋里的灯。
换了自己的居家拖鞋,来到沙发边,将东西放到客厅桌子上,提着花灯挂在阳台的栏杆处,蹲着把玩里面的小灯,有一个按钮可以关掉。
吴忧直接进来,坐到沙发边,现在是深夜,万籁俱静,他闭着眼养神,齐欲走过来,看他也不打算离开。
叹息一声,去我房间睡吧!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吴忧闭着眼不回答,两人在客厅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齐欲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快去睡觉吧!
一起洗澡,吴忧站起来,将她拉进洗手间,齐欲想逃,被男人夹在腰间带进了洗手间,门被关上,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吹干头发躺到床上,已经半夜两三点,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吴忧光着膀子没穿衣服,搂住齐欲的腰沉沉睡去。
到了七点半,齐欲生物钟先醒过来,床头柜的闹钟看了一眼,脑子清醒过来,没了睡意,这么多年的习惯,都很准时。
转头看着熟睡的男人,不想将他吵醒,安静的看着他的睡颜,想要永远记住他。
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不知道在哪一天,当吴忧不来找自己,他们之间就彻底断了。
分别近在咫尺,应该要庆幸自己获得自由的,不是厌倦了被人圈养的生活吗?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都够不着,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个男人,一直都没有想过遇到他,是自己的幸运呢!还是不幸。
今天自己要开始收拾东西,回一趟老家。
过不了多久就是清明节,今年的清明,回家给父母扫扫墓吧!看了良久。
他安静的睡颜,心里七情六欲根深,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想法冒出来,开始在脑子里繁衍。
自己不敢想,能让他单膝跪地求婚的女人该有多幸福,婚礼上肯定座无虚席,满城皆知。
交换戒指相互拥吻的时候,他肯定很温柔吧!吴忧极少数会温柔的吻自己,大多数都是暴力的啃咬,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以后别人也会和他躺在床上,会有另一个女人代替自己现在的位置,他们一起躺在火红的婚床上缠绵,那个人将获得他所有的爱和怜惜。
他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们会生一个可爱机灵的宝宝,从此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忘记自己的存在。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遇。
自己在他的生活里,不过是一个解闷的调味剂,想到这里,齐欲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她轻轻移开吴忧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蹑手蹑脚地下床。刚走到卧室门口,身后传来吴忧低沉的声音,“你去哪儿?”
齐欲身体一僵,缓缓转身,“我想去收拾下东西,之前和你说过的,打算回老家待一阵子。”
吴忧坐起身,眼神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为什么现在就要回去?”
齐欲低下头,“快清明了,我想回去给爸妈扫墓。”吴忧沉默片刻,“我陪你一起去。”齐欲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不用了,这是我的家事。”
吴忧走上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在我还没有订婚前,你就是我的”
齐欲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逻辑!现在我们已经合约结束,我可以获得自由,你不能出尔反尔,威胁我。
合约上写了,你会帮我摆平那个人,堂堂吴氏大少爷你要反悔吗?我是人不是你随意丢弃的纸屑。
吴忧看着她的表情,松开她的下巴,玩味至极,''威胁!我要是真的想做什么你能奈我何,别忘了是你当时求我帮你,养不熟的白眼狼。''
算了!看你一脸的厌烦,我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花心思在女人身上,我也是没救了,以后自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的时间是金钱,可比你矜贵。
现在的他,完全看不到一点深情时的缱倦,他们的感情总是这样,在两个极端来回蹦哒,快乐的时候像热恋的恋人,等冷静了又是商人和商品。
他深邃的眼神看谁都深情,他的爱可以给任何人。
他拿起床边自己的衣物开始穿戴,齐欲站在门口看他,一言不发,既然做不到好聚好散,不如就断的彻底,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算什么。
你说我是白眼狼就是吧!毕竟我们不是一路人,吴少爷慢走不送,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吴忧将衣服穿好,拿上自己的手机,走出她的房间,背对着齐欲,''井水不犯河水,好!
以后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以后别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吴忧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齐欲将门反锁,失魂落魄的坐到沙发上坐下,眼神黯淡看着面前的桌子发呆。
阳台的窗户开了一半,螃蟹花灯在阳台上被风吹动,摇摇晃晃的掉到地上,打断齐欲的发愣,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着急的跑过去将花灯捡起来,看有没有摔坏。
花灯从一米多高的杆子上掉落,折断了一条腿,顿时齐欲心疼的自责起来,放到平地上不好吗?
自己为什么要挂那么高,这么漂亮的灯笼,就这样摔坏,有瑕疵了,昨晚到现在,不过才到自己手里几个小时而已,这么快就坏了。
''对不起,小螃蟹!''
自己真是个蠢货笨蛋,什么事情都干不好,好的东西自己买了也管不好,看来我这种人,什么好东西都不配拥有。
念叨着骂自己,齐欲啊齐欲,你总是这样,你好好想想,你干过什么靠谱的事情吗?
现在连自己的心都丢了!自己还管不住自己。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别想了。
眼泪大颗砸到地板上,她坐在地上,将螃蟹腿拿着,想合上,可是断了就是断了,接口处光秃秃的。
她情绪崩溃的大哭起来,像小时候自己心爱的玩具坏了,没法补救的小孩,怎么接都接不上。
从窗户看下去,吴忧长身玉立的大步走出小区,齐欲边哭边看他的背影,哭的喘不上气,擦干眼泪想再看清楚他的背影。
眼泪疯狂的涌出,阻挡她的视线,等她重新看出去,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小区里。
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阳台上,抱着螃蟹花灯无声呜咽,哭累了没有力气,躺倒在阳台上,蜷缩成一团。
地上冰凉的触感贴着她的脸,头发凌乱冷的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恢复安静,楼下还能听见小孩在小区里玩闹,一切岁月静好。
太阳也从云层里破空出来,阳光照进屋里,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脸照的雪白,齐欲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占满泪水,太阳刺眼她也没有睁开眼挪开位置。
她的心里山崩海啸,如掉入绝望的深渊,不停下坠,心里破空的大洞,不停有刺骨的风在呼啸。
吴忧开车离开公寓,回老宅换了衣服,回到公司开始工作,摇身一变自己还是大少爷,忘掉一个女人,该是轻而易举的。
集团里的人恭敬的和他打招呼,吴总早!
吴忧点点头,径直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
齐欲不知何时昏睡过去,单薄的身体醒来就脑袋发昏,撑着地坐起来,喉咙发疼。
她将螃蟹花灯和小猫面具,放到自己的衣柜盒子里,掏出笔记本到客厅。
翻过厚厚的一本笔记,空白页开始写,笔和纸的碰撞开始,今天我和喜欢的人彻底分手了,我们在一起三年,合约结束,我爱上了他。
我们昨晚去游乐场玩,他还给我买了花灯,我很开心,可是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花灯摔坏了一个角,如果有机会还能回来,我一定带着花灯去赤文街,找师傅给我修好。
齐欲一边写一边落泪,泪滴落在本子上晕染了字迹。
她继续写,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我爱他又恨他,下一次听到他的消息也许就是八卦周刊里,他结婚的消息。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由衷的祝福他,我希望他儿孙满堂,没有一个是他的孩子,希望他这辈子除了我再也得不到真心和真爱。
凭什么分开了要我一个人难过,我还有妹妹,我才二十多岁,我大好的年华就要一辈子忘不掉他,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会是一生的遗憾,凭什么遗憾的是我。
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老天不公,我已经过的很累了,为什么还要让我遇见爱而不得。
如果我生在大富大贵的家庭,我的身份和他旗鼓相当,我也有足够的底气站在他的身边。
生活顺遂,和他白头偕老,儿女承欢膝下,过完圆满的一生,我想嫁给他,那是我心底不敢说出来的秘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秘密。
因为我是齐欲,我爸是个普通人,一个爱家暴的酒鬼,我妈妈是个普通人,我也是个普通人。
我的命运就是该找个普通本分的人生个普通孩子,长大了和我一样过这种牲畜的生活。
这样的普通人满世界都是,最不缺少,所以吴忧从来不怕失去我,他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找到比我更漂亮更年轻的。
那我呢,他就是我这辈子的最高点了吧!没有尊严的时候,觉得自己需要骨气,现在有了尊严和骨气,我又想要他的爱。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爱过我,甚至无数次想知道都不敢问,我知道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