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我仍旧瘫坐在卧室的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我觉得只要我不动,时间就会静止,而那些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好的与坏的一切事物,就都不会出现了。
我的手机铃声是在中午响起来的,是医院那边打给我的电话,我接通了电话,被告知了陆予已经死亡的消息,虽然我知道这个消息早晚也会到来,但是当它真正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时,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不敢相信,不久前我和韩茜来探望的那个脸上带着笑意的、临走时还把我单独留下来关心我的人,此刻竟已经和我天人永隔了!
我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听电话那头医生口中所说的那些我听不懂的医学专业术语了,我只知道,陆予走了,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因为后面不论是医院还是殡仪馆的各种地方,都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的,所以我在缓了口气之后,并没有急着把电话打给远在北京的陆博,而是把电话打给了韩茜,希望她能过来陪陪我,此刻或许也只有她最能理解我的心情了,除了她,我谁都不想见。
我并没有在电话里就将陆予已经不在的这个悲痛的消息告知韩茜,我想当面和她说,我不想在电话里就将这个悲痛的氛围传递给她。而她接通电话之后,也没再多问些什么,只是告诉我她现在就在外面,马上就开车过来!
接着,我又拨打了程霜的电话,这一次我很顺利的就联系上了她,我咬了咬牙,还是将陆予已经不在的消息告诉了她,并希望她能够去陆博他们学校看一下他,因为等下我肯定也是要将这个悲痛的电话打给这个事件中最悲痛的那个人了,我想在电话里面是没办法安慰他的,我希望程霜能够代替我,当面安慰一下陆博。
和程霜聊完之后,她告诉我她会立刻就去陆博所在的大学的,而挂断了她的电话,我就将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将陆予家所有的窗子都打开通通风,这样浓烈的药味儿,闻得我有些头晕脑胀,也让我无时无刻不想到陆予的音容笑貌。
又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我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的走来了,我知道是韩茜来了,因为我能听出这是她的脚步声,这也算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培养出的默契吧!
下一刻,韩茜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看着我,向我问道:“陆予呢?屋子里面怎么这么大的味道啊?”
当我看到她的下一秒,就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痛苦了,我的眼泪就这样从脸颊上流了下来,我抱住了韩茜,眼泪打湿了她肩膀处的衣服,我哭着道:“陆予死了,他真的死了,是喝了农药死的!”
我看不到韩茜的脸,但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我能感受到她也是极为痛苦的,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她也抱住了我,哭着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前些天咱们来看望他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才没过多久,他就想不开了呢?”
我能够感受到韩茜的悲痛,也能感受到她怀抱的温暖,我哽咽的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他给陆博留了张遗书,但是里面并没有具体说自己不想活下去的原因,我想或许是抑郁症又严重了吧!可是……可是他眼看着就可以享福了,眼看着就不用再每天在家里打零工给陆博转生活费了!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他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韩茜离开了我的身体,她擦了擦眼睛,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我们只能这样挣扎的活着,看似自由,却充满着枷锁的束缚,也许陆予只是想开了,才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了吧?或许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而我们,都是困在这个世界上的傻子!”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希望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有花有草、有蓝天白云、有青山绿水、有鸟语花香,那里不再有任何疾病,那里充满着欢声笑语,而陆予也可以在那里找到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快乐。
韩茜叹了口气,又道:“这件事情已经通知陆博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是得回来的!”
我摇了摇头,道:“他是必须得回来的,但是我还没有打电话通知他,我怕他没有那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出这些话!我在刚刚你来之前,给程霜打过电话了,按时间来算的话,也许程霜现在已经能到他们学校了!”
韩茜道:“这个电话还是我来打吧!我知道你和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很深,一定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我想说点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因为韩茜实在是太懂我了,她已经把我心里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她离开了卧室,我想是去给陆博打电话了,她不愿意让我听见打电话的内容,她是怕我更伤心难过。
我在屋子里点燃了一根烟,当这根烟抽完时,韩茜也回来了。她看着我,说道:“其实陆博并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脆弱,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强的,毕竟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或许他也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了!”
我从韩茜说出的话中,也大概猜到了他们两个人在电话中的内容,我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些,至少陆博应该没有被这件事情打击到一蹶不振,他是一个不向命运屈服的男人,我不应该再用看待一个孩子的眼光去看待他了,毕竟他也已经二十三岁了,他远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坚强!
“还有,程霜也会陪着他一起回来,说想送陆予最后一程!”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程霜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侠骨柔情般性格的女人,虽然平常不苟言笑,但是真正遇到大事儿的时候,她是从来都没有含糊过的,如果说陆博是一个坚强刚毅的男人,那么程霜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了。
可是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好像都逃脱不了韩茜刚刚所说的命运的安排,陆博逃脱不了生离死别的痛苦,程霜逃脱不了老程催婚的折磨,而我和韩茜,还有姚灵、哈奎以及莫雯,好像我们每个看似活得还不错的人,其实也都逃脱不了这样或那样的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