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用药，墨伊脸上肿消了不少。
    只那一块淤青还有些吓人。
    好在，能正常做活了。那件染了血的衣裳，让她给剪了。布料不错，又是崭新的，做成一个个小包，卖货的时候当包装也不错！
    思路一开，就让指挥着香枝做。没多长时间，大大小小的做了一堆。
    她正满意的欣赏着，秋红来说太太有请。
    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叫自己过去干嘛？
    一进屋，发现墨纹和墨青都在。
    屋里几个正往她脸上看呢……虽然难看依然，但总算不像发面馒头了。
    “你们大姨母说的教养嬷嬷，一会会过来，你们几个都瞧瞧，听听人家怎么说，对你们只有好处的！”
    王氏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瘦瘦的，身穿棕色香云纱夹袍，窄袖收身，头上戴着几只精巧的钗，脚下是衣裳同色的白帮缎鞋。
    脸上的粉轻薄细腻，嘴上的口脂，柔和而亮。看到她，墨纹想起，大觉寺里有两个妇人也是这样的粉和口脂，应该蛮贵的。
    双眼有极有神，挺着胸脯，拨着脖子和后背，双手交于腹部。
    整个人，干净利索，一丝不苟。
    给王氏几个见礼，吐字清晰，行礼的姿势和角度，就带着标准二字。
    王氏看着她，眼里满是好奇和欣赏。
    “妇人夫家姓杨，但妇人出来授课，外头人称呼一声：陈娘子。”
    她说话声音不高，抑扬顿挫，不急不忙，声调也没什么大起伏。
    完全不像王氏平日里尖着嗓子叽叽呱呱的！
    坐在那儿，身子板正，一眼看过去，就那么与众不同……
    王氏和墨纹对视了一眼，挺满意。
    上次去大觉寺，墨纹着重看了张霰林，还有侯夫人。就感觉，她们俩的仪态最好。虽然梁老太太出身也不低，刘圆的才艺也好，但她们与侯夫人和张姑娘气度，稍逊着些……
    也许正是有底蕴的家族，多少年的熏陶，才能显现出来的。徐家，那也是上追多少年的官宦人家。所以徐可身上，也有那么一股子劲儿……
    这些，是自己的弱项！
    家世的差距，是没办法短时间内修复的。既然知道了不足，就要用心学了！
    “那就请陈娘子讲一讲您的经历，和都会些什么吧？”
    陈娘子表情不变，自信的说：“本人的师傅，是当初原太后娘娘身边的姜嬷嬷。伺候完太后出了宫，带了一些徒弟，本人便是其中之一。跟师傅学成之后，从事这行多年，带过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有侯府的千金，有文臣武将家里的姑娘。现在，她们有成了王妃侧妃的，大多数也是高门当家主母了。
    不光这些官宦和名门之后，现在，有远见的富有人家儿，都很注重培养家中姑娘。所以，也会请妇人上门。
    经妇人调教过的，大都结了好亲事。到了婆家，规矩好，无差错，很受婆婆和夫君的看重。”
    哎哟，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王氏边听边点头。
    “墨太太您请师傅教导姑娘这个想法，非常实用，也是非常有远见的。比一般的妇人，眼界要高不少呢！”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情真意切的。母亲大概会高兴！
    果然，王氏立刻心花怒放，“嗨，我娘家，虽然日子不差，但我们小时候，也只请过一些针线师傅，还教我们算过账，但却也没想过让我们上学，或者请师傅教规矩。现在想想，还是缺乏远见的！现在，姐姐和我，都明白了！就该让姑娘早学的，又不是供不起？！”
    “这说明您的娘家和婆家，日子都是蒸蒸日上，步步走高呢！日子富足了，眼界自然就高了，对各方面的要求，也不同了呀！”
    嗬，陈娘子这马屁拍的，有些明显，但老娘还很乐意听的那种。
    “陈娘子说的对啊！这不，我这个大姑娘，得了门好亲……”她又开始叭叭了。
    徐娘子顺势看了在场的三个姑娘，看到墨伊时，眼神凝了一下，表情却没变。等王氏说了一大通，她便直接点头：“您和秦大太太的想法非常正确，离成亲还有半年时间，现在学正好！而且……”她细细打量着墨家三个姑娘，“您家姑娘底子都不错，稍一点拨……您再瞧瞧，那可就更不一样了！”
    “那就太好了！请问您……都教些什么呢？”王氏问。
    “首先一个，是行走坐卧。就是俗话说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内容不少，可不要小瞧！
    第二，便是礼仪，包括动作和见到不同的人该如何行礼。大姑娘亲事好，说不得将来要进宫，要与诰命夫人打交道，就更用得上了……”
    王氏一听，眼冒小星星。
    “第三便是衣饰，包括如何打扮，在什么场合做何打扮。本人与一些珠宝阁，做衣坊，都有很好的联系，衣裳和首饰的样子，准保都是最新最俏的！”
    这个人……莫不是店铺的股东？墨伊暗自揣摩着……可王家也是干这个的啊！想在母亲这儿赚这个银子，估计行不通！
    “第四是与婆母，丈夫的相处之道。这些，都是出嫁娘要学习的基础。
    在这基础之上，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学此，在外的交际，送礼收礼，等等吧。当然了，如果想学管家管物，也是有课的。
    还会有更高层的。比如，本人对很多的珠宝、字画，也有相当的赏识的能力。如果姑娘将来用得着，这个也是要学的。最后，还有些嫁妆打理，府里置产方面的建议……”
    嗬！全面手呀！好厉害。难道上课只是她做生意的套路？啧，这也是条路子啊！墨伊还要胡思乱想。
    “这一切，都要取决于您要让自家姑娘学多少，和多长时间了。若学全学精，二年三年的时间也是要的。”
    王氏听了，心里怦怦乱跳，哎哟了一声：“那可没那么长的功夫……我这长女，用来学规矩的时间，也就一两个月。半年多出嫁，事情还多着呢。”
    “明白。这样也没问题。您家姑娘底子好，学起来容易。只要姑娘，一两个月，就能让她体面的出嫁。到时，婆母一看她，就知道这是个懂规矩，好看又大方的媳妇！”
    王氏兴奋的点头：“就是就是，能这样就成了。”
    墨纹却感觉母亲姿态有点低：“母亲，咱们家供过女学，大概的东西，女儿也是知道一二的。只是以前，没有太侧重于此，不像徐娘子这般总结罢了。”
    “对对对！”王氏又猛点头。
    徐娘子也点头道：“姑娘的亲事很好，是高嫁。所以，您的表现就很重要了，可不能太过小伏底，太谦卑！若总唯唯诺诺，凡事先矮人一头，别人就会瞧不起你。但太过傲气，又显得强撑面子，更显浅薄。这火候和尺度如何把控，可是有门道的呢！”
    一套话把王氏说的相当服气，“就是这么个理儿！虽然婆家不错，但她也是我锦衣玉食的供出来的。也娇贵着呢！孝敬婆婆，敬重夫君是应该的，但也不能让人小瞧了！”
    “太太明智！”
    一时相谈甚欢。
    “要不，先定一个月吧？！”王氏盘算着。
    “好。那便定二月一个整月，三月我会安排另一个学生。一会儿我问姑娘几个问题，以便提前定好这一个月要教的内容。”
    真是专门干这个的！就是不一样！
    徐娘子种种表现，令王氏和墨纹都很满意。
    “那这费用如何算的？”王氏问。
    “墨家不用管住，我会带个小丫头伺候。只需负责中午和晚上两餐，还有茶水，点心即可。如只教大姑娘，束修一个月十两银子，再加一两银子的车轿费。”
    这和王氏打算的差不多，点点头。
    徐娘子看了看墨伊和墨青，“您这儿还有两个姑娘呢，一起学也很方便的。这样，多一个人加七两，如果三个姑娘一起……我也爽快，统共二十两就成了！”
    会讨价还价！墨伊挺佩服。
    王氏有些犹豫：徐娘子如此之好，恐怕日常总有人请的。下一回再请来，还不定什么时候。而且单请费用高。
    不如让她们三个……就听墨纹说：“母亲，只一个月时间，女儿怕是还挺紧张的。”
    王氏一听：罢了，先紧着纹纹，她们回头再说吧。而且，梁家不成，墨伊止不定嫁给谁呢！学这些，说不定都没用！
    “徐娘子，这回主要是紧着我这大姑娘。她们俩还小，等腾出空来，再请嬷嬷吧。”
    “那也成！”徐娘子没表现，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