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眼的便是高位上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和皇上并坐的戴了凤钗的想必就是太后了,下首两侧分别坐了两位年轻的女子,花念樱正待细看,却听高位上的皇上冷淡淡道:“没有规矩”。
花念樱吓的当场跪下了,也不敢求饶,只低着头盯着地板,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里衣,她到此刻才明白什么是君威。
太后有些无奈,已经过了四组了,皇帝一个都没有看上,不是嫌弃长的不好,就是嫌弃仪态不好,若不是她亲自看过了,她都要以为昭贵妃暗中操作糊弄皇帝呢,明明是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
“抬起头来”太后命令道。
花念樱小心翼翼的抬头,一双大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看向太后。
“哀家瞧着倒是不错,没有规矩有什么打紧的,入了宫自有人教,昭贵妃的眼光是好”太后满意的点头。
“可会什么才艺?”太后下首的一个女子笑盈盈的望着她。
花念樱看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绾着倾髻,左上方斜插着两个宝石簪子,右侧发髻上簪了一朵粉白的芍药花,额间画了半朵芍药,中间花蕊用的珍珠点缀,一双眼睛弯如皎月,端的一副花容月貌,天姿国色。
“臣女会落樱舞”花念樱怯生生道。
只见那女子转头看向皇上,音色甜软:“陛下?”
然后花念樱便看到高位上那面无表情甚是吓人的皇上有些无奈道:“既然昭贵妃想看,你便舞一曲吧”。
花念樱心中惊讶,原来她是昭贵妃,看着并不像传言中那样妖媚跋扈。
“既有舞怎能无曲?你们谁会弹琴?”昭贵妃扫过剩下的五人问道。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嫩绿色衣裳的姑娘站了出来:“秉娘娘,臣女略通琴艺,可为这位姑娘伴奏一曲”。
琴声起,花念樱也随之而动,拟落樱之态,翩跹起舞。
舞毕曲停,花念樱脸颊薄红,最先开口的是昭贵妃:“确有落樱之美,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花念樱”花念樱回道。
“这姑娘两腮饱满,面容圆润,肌肤赛雪,体态轻盈,像是一朵开的饱满的樱花,妾瞧着也喜欢”皇上下首的女子声音轻缓,温和细腻。
“既然皇贵妃和昭贵妃都喜欢,那便留下吧”高位上的皇上发了话。
花念樱忙行礼谢恩。
太后瞧着皇上终于开始留人了,也趁机道:“哀家瞧着那弹琴的姑娘倒也不错。”
“臣女并州云中郡郡守之女萧芙意”那弹琴的绿衣姑娘忙上前行礼回话。
“倒是机灵,一并留下吧”皇上应下了。
有了这两位的开头,后面十六组秀女中陆陆续续又留下了十人,此届选秀便落下帷幕了。
此届秀女入殿选的远比第一届要多,但是最终留下的却只十二人,这远远达不到太后的预期,但是太后也无法,殿选她全程看着的,一百二十五位秀女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佼佼者,只是皇帝颇为挑剔,若不是昭贵妃、皇贵妃、贤妃三人从旁劝说,便连十二人也选不到。
太后叹气,这届选秀赶的实在不巧,皇帝近日的心思都在朝政上,西北边境的邳国蠢蠢欲动,朝中武将主战,文臣主和,吵的不可开交。
时秸是知道太后心思的,现下见太后叹气,忙开口宽慰:“太后娘娘不必忧心,在奴婢看来,昭贵妃娘娘心地善良又颇有能力,这一年来后宫众人皆安分守己。后宫安稳,咱们皇上又年轻力壮,何愁往后皇嗣不丰盈?”
“你倒是看好昭贵妃”太后看了时秸一眼。
时秸笑道:“哪里是奴婢看好昭贵妃,明明是太后娘娘您看好昭贵妃,昭贵妃也不负您的期待,这一年来对宫人恩威并施,对妃嫔宽严并济,后宫上下没有人敢生事,也没有人说过昭贵妃的不是。”
“那照你说的,哀家什么都不用做,便只等着抱孙子了”太后嗔笑道。
“那可不就是只管等着抱孙子了吗”时秸是太后从施家带过来的,陪伴太后走过几十年,自是不怕太后的,只和太后调笑着。
慈宁宫的氛围愉悦,瑶华宫也是如此,皇贵妃一面喝着温热的牛乳一面和顾知清说话:“瞧着皇上今日的做派,是对这届选秀不甚上心了”。
“近日前朝事忙,听说邳国屡次扰西北边境,西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虎威将军上书请战,朝中武将皆附议,但是以王阁老为首的文臣却主和,两拨人吵来吵去的皇上也心烦”。
皇贵妃对这些事情倒了解的不多,如今听顾知清说了才知晓还有这些内情,不由道:“虎威将军才上交了兵权,皇上恐怕不会想那样轻易的再还回去了”。
顾知清点头:“只是咱们大燕如今兵强马壮,国库丰盈,若是主动请和未免失了大国风范”。
“难怪皇上心烦,今日若不是你出言相劝,只怕难有几位秀女入选”
“如今只十二位秀女入选,太后已是不满意了,若是再少,太后只怕真要以为是我惑主了”顾知清自嘲的笑了笑。
皇贵妃安抚道:“今日情形太后都看在眼里,前朝形势太后看的比我们分明,自会知道这不关你的事”。
“今日还多亏了姐姐相助,不然我可真要进退两难了”
“那我可不能看着我的清清进退两难”皇贵妃语气傲娇。
顾知清看着皇贵妃表情丰富、充满生气的样子,嘴上不说,心中却高兴不已。
殿选结束之后便是定位分封号,李承熙是真的忙碌,只定了两个最高的位分,其余的都交给顾知清了,顾知清岂敢擅专,少不得要去和太后商议。
“这事皇帝交给了你你做主便是”太后只一句话便把顾知清赶出去了。
顾知清无法,只能回了瑶华宫翻看入选十二人的家世背景,再结合殿选当日太后皇上的表现,将十二人的位分封号拟了,又急匆匆的去了慈宁宫。
太后听时秸来报昭贵妃又回来了,也不意外,只让请她进来。
顾知清顺利的进去了,行礼坐下后小心措词:“妾拟好了秀女们的位分封号,只是妾毕竟年轻,经验不足,还是想请太后娘娘替妾看看,免得妾做的不好惹陛下笑话”。
太后闻言给时秸使了个眼色,时秸便笑着上前接了顾知清手中的册子。
最高的两个位分分别是大理寺少卿之女封兰贵姬,怀州刺史之女封灵婕妤,顾知清所拟的位分都在这两人之下。
太后看到荆州南阳郡武安县县令之女花念樱封樱贵人,不由笑道:“你还真喜欢这个花念樱”。
顾知清不好意思道:“妾瞧着那姑娘长的圆润可爱,跳起舞来又轻盈飘逸,就像……”
“就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一般”顾知清想了想形容道。
“哀家瞧着皇贵妃也喜欢这个丫头,可是也喜欢吃荔枝?”太后打趣。
顾知清更不好意思了:“皇贵妃是觉得那姑娘像嘟嘟”。
太后愣了一瞬,想了想那姑娘,又想了想嘟嘟,倒还真是,两个人都脸颊肉嘟嘟的,太后反应过来笑弯了腰,眼泪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