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天接过郭丽芳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端详着说:“姐姐,这一张‘纸’上还能够看出姐姐你蒙着脸面在网吧里打我的身影。”。
“你是怎么知道的?”郭丽芳问郭云天。
郭云天回答:“我能那么笨吗?我都不用大脑、用脚指头可以想到是谁会这么干。”。
郭云天放下录取通知书拉着郭丽芳走出大门、来到对面的山坡上,两个人并肩站着望着远方,山坡那红似火的杏叶,把山衬托得红盈盈的。挑眼望去,一片红色的海洋。一阵风吹过,像平静的“大海”一样翻腾起来,蔚为壮观。偶尔一棵绿色的松树或者柏树树嵌在一片红中,显得格外耀眼。走在树林下,飘落的叶子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为那寂寞的山林伴奏。秋天山上的雾,也格外大,一整片雾,环绕在山腰中。郭云天突然记得《红楼梦·第四十五回》中林黛玉所作的一首诗《秋窗风雨夕》,初秋雨夜,薛宝钗来看望她,黛玉深感往日自己多心,疏远了宝钗和宝玉,哀伤与宝玉的前途渺茫,兼闻窗外风雨凄凉,有感而作。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霢霢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郭云天看看郭丽芳的脸并没有因为他背诵诗歌引起“共鸣”而伤感的深情,郭云天说:“姐姐,你等我四年、等我四年!”。
“等你四年?”郭丽芳不懂。
“就是”郭云天继续说:“等我四年我就大学毕业了。”。
“对!”郭丽芳根据自己的思维说:“你大学毕业了父母就会轻松许多。”。
“姐姐”郭云天问郭丽芳:“你以后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这也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郭云天说:“我心里萌发一个愿望——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
“你以后在省城里帮我买一些建筑方面的书,你教我”郭丽芳补充说:“我喜欢建筑行业,以后就学这方面的知识。”。
“那行”郭云天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你可以上一回兰岭市建筑学院。”。
“你得先给我找一套建筑专业的课本”郭丽芳说:“等我有了基础再去学校,要不就像听神话一样听不懂。”。
“没问题”郭云天说:“我每个假期回来给你补文化课识字和建筑专业文化课程——也就是边识字边学专业课程。”。
云霞的形状也一会儿一个样,有时像团团棉花,有时像江面上的波浪,变化那样的自然,那样的迅速,那样的瑰奇。太阳终于要落到地平线了。那西方的天空燃烧起一片橘红色的晚霞、那晚霞的颜色真是惹人喜爱、那碧绿色的庄稼,弯弯曲曲的羊肠,还有那散发着馨香的野花和树叶,那浓郁而清新醉人的空气,都仿佛成了红色。
郭丽芳把右胳膊放在郭云天的左肩膀上,两个人慢慢地走下山坡,心里想着郭云天的话——“姐姐,你等我四年、等我四年!”“你以后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我心里萌发一个愿望——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郭丽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胳膊从郭云天的肩膀上收回来两臂互相抱着。
郭云天只是回头看了看郭丽芳没有说话。
郭民照着录取通知书上其他资料里所需要的学费数字思考“钱”的来源——计划应该找谁去借,还需要借多少——他心里明白他存在郭丽芳账号上的钱用于郭云天上完四年大学都绰绰有余,但他不能动用一分,似乎这是一笔“公款”,动用或者挪用都是违法的、都要受的纪律处分或者被“双开”——这是可以挪用的一笔钱但是绝对不能挪用的——似乎挪用了就会卖良心、遭报应、不得好死一样——郭民就是逼死了也不会挪用这笔钱的——郭丽芳是女儿但不是亲生的,今后会落下抱怨的——什么是良心和良心钱在这里显得“泾渭分明”——钱财看人品、钱财论人品、钱财知人品。
每到关键的问题上郭丽芳都会询问郭民或者提醒郭民,这个时候郭丽芳问郭民:“爸爸,郭云天的学费够不够?”。
郭丽芳拿出两笔钱——一笔是“家里”的荞麦面钱、一笔是郭丽芳卖荞面油圈赚到的利钱,郭民看着郭丽芳伸过来的钱收了属于“自己的”荞面钱,把郭丽芳展过来属于“别人”的钱挡了回去,并且说:“应该缺不了多少!”。
“缺不了多少还是不够”郭丽芳问:“究竟缺多少?”。
“缺不多”郭民说:“你别管我有办法。”。
后来在郭云天去学校报到的时候,郭民把钱凑够了,有人说郭民向人借的钱、有人说郭民向银行贷的款、也有人说郭民去血站卖过血——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究竟属于哪一种情况或者各种情况都包含着只有郭民知道、郭民在有人问起的时候闭口不言。
吕家庄村乏驴坡社“闲话中心”。
年年有“高考”、年年有八月,可是吕家庄村乏驴坡社的“闲话中心”从来没有缺少过人——那里就是说“闲话”的地方。
吕军对着郭民家的院子喊:“‘大善人’啥时候‘暖’大学生?”。
郭民把李芳认成了女儿改名郭丽芳以后,大家都把郭民称为“大善人”,叫的人多了、叫的时间久了也就成了“真名”——不论是“真名”还是“假名”郭民都答应,这是一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