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弥轻声念出:
“别让他发现你不是她”
“他”,应该就是这个副本的npc。
但是女旁的她是谁呢?
从床上被安装了摄像头的娃娃来看,这里或许就是“她”所居住的房间。
路弥猜测窗户上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尽可能地模仿“她”。
至于“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就要结合现有的信息来初步推测。
最先抓住路弥注意力的,是立式钢琴的顶部摆放着的立起来的小相框。
照片中是一对冰激凌,分别被明显是一男一女的手拿着。
路弥拿起相框,背面有蓝色圆珠笔留下的字迹:
郑斯年和喻卿尘的初次约会~
路弥记了一下名字,就把相框放回原位,继续环顾四周。
梳妆台上只有简单的几样护肤品。拉开衣柜,里面清一色都是浅色衣裙。
墙壁上挂着用画框裱起来的画作,还有一侧墙壁内嵌书架,摆满了世界各地的小说和诗歌集。
每个角落,包括房间连接的小浴室,都一尘不染。路弥想,也许房间的主人爱干净、喜爱艺术和文学。
但这只能作为暂时的猜测。
灯光照射下,路弥注意到床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的黑影。
他正想弯腰看一看,房间门外忽然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路弥立马顺势躺到床上,脚上的拖鞋轻轻甩下,不用特意摆放也不会显得凌乱。
这倒也不是为了假装睡觉,而是防止自己站着的姿势看起来太僵硬。
他睁着眼睛,静静注视着双开红木门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推开。一阵钥匙响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卿尘,这么晚了还不睡,在等我吗?”
男人手里拿着一杯水,面露笑容,但路弥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自己被称为“卿尘”,那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郑斯年。
从相框背面写的字来看,两人的关系至少是情侣。
出于警惕,路弥没有轻易开口说话,保持着自然的表情。
眼睛随着郑斯年的走近而移动,正好扫过摆在床头柜的那个沙漏——上半部分已经空了。
目前看来,沙漏的倒计时结束,郑斯年就会进来。
被褥陷下,郑斯年非常自然地坐过来。路弥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很快也往旁边移过去,给他留出位置。
下一秒一只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带着他靠上结实的胸膛:“来,喝点水吧。”
一杯水送到他眼前,路弥在水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表情险些没控制住。
他曾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亲眼看到人的舌头被活活剪下,那时的表情都没有这么难绷。
“嗯?要我用嘴渡吗?”
郑斯年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声音里却充满威胁的意味。
别,可千万别。
路弥默默接过水,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目光死死注视着自己,直到他喝得一滴水也不剩,杯子被拿走,才算结束。
“卿尘真乖。”
好一个小情侣情趣语录。
路弥:谢谢,想吐。
如果副本的鬼怪能够被杀死,一团火早就招呼到那张脸上了。
可惜不能。路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他没想到的是,更难绷的来了。
郑斯年依旧将路弥按在自己怀里,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后,十分自然地回头凑近他。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路弥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毛孔。
干嘛干嘛干嘛,要接吻?这不是恐怖游戏吗?难不成他进错副本了?——路弥努力让身体放松一点,以免被郑斯年察觉出异样。
深邃的眼睛近在咫尺,郑斯年皱起了眉毛。
“卿尘。”
“每一次你都会闭眼的。”
路弥脑中快速闪过那句话:别让他发现你不是她。
但郑斯年显然是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眼神中透出一股怀疑,按着他的手力道也在加重。
再不做出反应,路弥感觉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被压碎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放心了:还是熟悉的配置,看来没进错游戏。
“斯年……”路弥震惊于自己有一天会发出如此娇软的声音,“我只是太困了。”
“是吗?”郑斯年又指了指被路弥翻着放在床上的玩偶,“这些不是你最喜欢的玩偶吗,为什么突然不想看到它们的脸了?”
路弥脑子快速转动。
说是不小心撞翻的?不行。
当时他直接拿起玩偶看了看,再翻过去,动作很流畅,很难说郑斯年没有通过摄像头看到这一幕。
真正自然的回答,应该是:
“斯年,你怎么连这也要问?”
后脑勺的力道消失了。
“对不起啊卿尘,是我太紧张,害怕你变得不像你。”
郑斯年起身,语气平和。
“是不是为了明天的钢琴比赛练习太久了?不要太累着自己,知道了吗?”
房间中央就摆放着钢琴,似乎很应景。
这话,路弥的第一反应是顺着说下去,但那声“知道了”堵在了喉咙口。
不对。
危险散去太快,反而不对劲。
郑斯年微笑着,手指曲起,一下一下敲击着柜面,催促着他回答。
他恐怕,没有相信“太困了”这个说辞,挖了另一个坑等着对方跳。
只能赌一把了。
路弥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钢琴比赛?”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猛烈跳动。
这个副本就像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一不留神暴露异常,就面临危险。
“噢,是我记错了。”郑斯年笑道,丝毫不像是正常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的表情。
“可惜,本来还想和你进一步温存,”他拿起空了的杯子,十分遗憾,“那就好好睡一觉吧。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弹琴给我听。”
路弥没还是保持着冷静的笑容,注视着他走出房间。
不是,什么叫进一步温存?
什么又叫明天弹琴给他听?他根本不会弹琴!
路弥呼出一口气,余光瞥见了被他翻着放在床上的玩偶。
他立马调整表情。
郑斯年没有主动把玩偶翻过来,指向一种可能——
这个房间里,还有别的地方藏着摄像头。
不能掉以轻心啊。
现在这个情况,最好尽快入睡,否则郑斯年可能会再一次进来,质问他:为什么明明说困了却迟迟不睡觉。
但是在那之前……
路弥打了个哈欠,一副困顿的样子,下一秒就“不小心”从床上翻了下去。
爬起来之前,他迅速将目光锁定床底下黑色之物——
借着漏进来的灯光,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东西的影子。
而是长长一根盘起来的铁链,一端连接着挂着铃铛的银色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