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玉拧眉:“老太太吃酒了?”
大夫重重地欸了一声,“我想出去问问。”
又顿了顿,回头和为玉叮嘱,“若真是这样,丁姨娘还有什么想要见的人,快些去叫吧。”
为玉不懂生产之事,握住丁瑕瑜的手,又看大夫,“保什么大人?大人在孩子还会来,现在保孩子……”
不是都保不住吗?
凭什么要为了孩子放弃大人?
女子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才活着的。
丁瑕瑜反握住为玉的手,忍着疼,将话说清楚,
“叔叔……给我叔叔写信,你去给我叔叔写信,让他走,别来京城。”
为玉给她擦汗,“我出去看看。”她对着稳婆吩咐,直接下命令,“保大人,想办法让她别疼!不管谁来怪罪,我承担!”
为玉起身,丁瑕瑜抓着她衣袖。
“为玉,你帮过我,我是想带你,走好好报答你,只是,怕是没机会了……”
“我只能觍着脸再求你一次,让叔叔别来京城,让他快回北地去……”
为玉没有答应,这是丁瑕瑜最后的心愿,倘若允诺了,她再没有支撑的信念。
“你别放弃,京城最好的大夫都在这里,所有你需要的药材也都有。”
为玉掀开幔帐出去,就听着谢与归声音响起来,“老太太做个人吧,这样日后谁还敢给你家传宗接代?对着救你孙儿的恩人,都敢说不用顾忌。”
林太医见着为玉过来,小声和她解释,“丁瑕瑜的孩子保不住了,第一个下来了,或早或晚第二个也会出来。”
“只是现在还能摸到孩子没死,若是以母养胎,再用些隐秘手段,让腹中的孩子挨上两个月,等到七八月再直接拿出来,是能活的。”
“拿出来?”为玉问,眼神是不解。
“剖肚取出,就是不管大人了。”林太医说,“谢国公先说不可,谢小公爷也开口了,只是老太太只要孩子。”
“我家姨娘我说的算。”张老太太沉声。
“姨娘是老太太自己说的,官府那头丁瑕瑜和你侯府没关系,你侯府忘恩负义,不要拖累我国公府。”
谢与归控制着声音,瞧着坐在他怀里啃手的盼哥儿,见他大着眼睛看热闹,一点哭闹迹象都没有,才大了点声,
“她的叔叔在北地可有些分量的,你要是能保证日后张争鸣不会去北地轮值,你大可保小。”
张老太太恨声,“谢与归,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也没你说话的份!”谢与归怼过去,又看张争鸣,“你是不会说话了?”
张争鸣站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目光一直都落在谢汀兰的脸上,斩钉截铁丢出两个字,“保大。”
张老太太不准,“要么保小,要么都不保,死了家里就安宁了!”
“若是保小,孩子可能和安哥儿一样康健?”为玉声音幽幽响起。
林太医跟着回答:“肯定是不能,怕是比盼哥儿都要羸弱,绝对不是长命之相,大人好好养着,以后总是还能生育的。”
都在为丁瑕瑜说话。
张争鸣再次开口,“保大!”
张老太太冷着脸,谢与归扫了眼林太医,林太医知道干预成功,立刻走了进去。
邹氏在安静之中|出声,“这事要查吗?”
“怎么不查?”张老太太也不想坐了,“为玉,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为玉说得很中肯,“夫人和丁姨娘在桥上说话,夫人怕丁姨娘摔了,所以才一直拉着她,结果丁姨娘说手疼,放开的时候,有声音出来吓着了。”
眼见的人少,听到叫声的人可不少。
真的要追究,丁瑕瑜就是被吓得。
为玉声音落地,赵茹慧直接跪在了地上,“老太太……”
安哥儿一脸坦诚,“曾祖母,是我吓着母亲了。”
张老太太凝视最乖巧的安哥儿,“我只问你,你去吓你母亲时候,否瞧着桥上有人?”
赵茹慧抱住儿子,“老太太,安哥儿最是纯善乖巧,您怎么能因为一个商贾之女就如此想他,怎么,世子是您的孙儿,争流就不是您的孙儿了?”
她可以被说被骂,但是谁敢让她儿子身上有脏,她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不管这个人是谁。
“那是不是安哥儿没来由的一嗓子吓着人了?”张老太太只追究这个,“安哥儿,说话。”
安哥儿开口,“曾祖母要这样认为,我也只能认了。”说着就跪了下来,“曾祖母要我给您没出生的两个曾孙儿偿命吗?”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张老太太似乎找到了发泄口。
“老太太为何要凶安哥儿?”赵茹慧抱住儿子,“就因为二房只有孤儿寡母了吗?”
“就是你养不好他!”张老太太盯着安哥儿,“那头什么遮挡都没有,你敢用你父亲亡魂发誓,你没看到桥上有谁吗?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吗?”
谢与归给边上探头的谢游打了个眼神,然他把安哥儿带走。
谢游立刻上去,“老太太是要责罚我叔叔的学生吗?我叔叔可说了,若是侯府容不下安哥儿,就带着他去北地,他的俸禄养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少用谢双压我,你们怕他,他在我这里还算不上什么。”张老太太一点不怕,“安哥儿,我在问你话。”
安哥儿板着脸,特别有种地点了下头。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不喜欢丁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我也不喜欢大伯父,大伯母不争不抢,盼哥儿乖巧可爱,你们偏偏都不喜欢他们!”
张老太太气得发抖,“你,你、你……”
“我什么,我丢了爹爹的脸吗?是你们的所作作为让我爹爹更抬不起头。”
安哥儿挣开赵茹慧,跑到张争鸣跟前推他,
“你对不起我爹爹,对不起大伯母,对不起弟弟,你分明可以把丁姨娘放在雍州不带回家里!”
“你就是背叛了大伯母和弟弟!我不要你这样的大伯父!我爹爹也不要你这样的大哥!”
说着,安哥儿回头望着屋子所有人错愕的目光,抬起手指,
“我谢淮慎以亡父起誓,今日之事都是我一人所想、所思、所为,和谢家、母亲、为玉姑姑都无关,就是我干的。”
“丁姨娘嘴里不是说不想要孩子吗,我算是帮了她,等着她好了,侯府给她些钱财,放她回家不就好了。”
张老太太甩手一个巴掌就朝着安哥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