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微微一愣，看向弯腰替她穿鞋的少年。
    脚上传来指腹微凉的触感，他手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摩擦过脚心痒痒的，泛起战栗的感觉。
    掌心莹白如玉的小脚，他的手快能全部握住，细腻的肌肤触碰手掌，顾祁下意识喉结滚动。
    真想…一直这样握着。
    穿好鞋系好鞋带后，虞棠尴尬的出声询问：“顾祁，你怎么突然帮我穿鞋，这也太…太…”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叹了一口气，红着耳根并未说什么。
    虞棠后知后觉，红着脸按住胸前礼服。
    她差点忘了，今天穿得礼服有些大胆，那刚才顾祁岂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的礼服看起来很贵。”
    听到顾祁的话，虞棠察觉他对她的家境起了疑心：“其实也没多贵，我在清吧驻唱，老板非要我这么穿的。”
    “清吧？”
    “对，我最近没联系你，也是因为家里人住院，要找个兼职嘛。”她心跳加速，撒着谎。
    面容精致清冷的少年，依旧像是不相信，虞棠继续岔开话题。
    “最近真的很忙，心情也不太好，不是故意延后跟你一起庆祝的。”
    “既然平时忙，今晚也可以，正好陪你散心。”
    虞棠还没反应过来，顾祁已经摘下围裙，给老板打了个电话。
    一套行云如流水，少年已经推动轮椅走到街边：“去哪？”
    她如梦初醒，穿着小白鞋小跑了过去：“都说是一起庆祝，顾祁同学想去哪里？对了，刚才鞋子多少钱？”
    “不用”顾祁摇了摇头。
    虽然买这双鞋，花光了他半个月兼职费，可他就是想给虞棠最好的。
    只有这双鞋，配得上她。
    顾祁收回思绪，又说：“我没出去玩过，你定吧。”
    分明他说话语气未变，虞棠却心中酸酸涩涩的。
    从小到大都没有出来玩过，虞棠猜测，他的父母一定不怎么在意他。
    想到这里，虞棠自告奋勇推着顾祁的轮椅，笑得暖融融的。
    “那今天，顾祁同学就负责享受，我来当游玩向导！你帮我买鞋，我请你出去庆祝，就当报答你了，不许拒绝！”
    她在手机翻看，询问顾祁想看什么电影，两人最终选择了一场恐怖电影。
    来到电影院，虞棠买了不少零食。
    电影还没开场，影厅已经坐满了人。
    两人进来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顾祁身上，甚至有的人，正用不礼貌的视线，注视着他的双腿。
    顾祁紧紧攥着轮椅扶手，阴沉着面容低下头，很讨厌被视线凌迟的感觉。
    这样的注视，让他觉得自己是怪物，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虞棠推动轮椅，将那些目光隔绝开。
    她来到最后一排，细心的坐在了最外面，隔绝开其他人与顾祁的距离。
    “最里面那个男生，你看到了没有？头发是白色的，皮肤也好苍白啊！”
    虞棠旁边的女生，正低声跟好友讨论着。
    “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有点像鬼，真是可惜那张好看的脸啊。”
    “你还没看他腿吧？好像截肢了，咦惹！好恐怖的，小腿裤子空荡荡的，连鞋都没穿。”
    “哈哈哈，没腿的残废怎么穿鞋嘛。”
    那些略带调侃的话语，对于顾祁来说有着深深恶意。
    他想逃，想呆在没人的地方，紧蹙着眉目更加厌恶自身。
    身旁虞棠猛然起身，冷笑一声：“怎么？偷看别人很有意思吗？”
    “你生什么气？我们说你男朋友，又没说你。”
    “说他就等于说我，嘴巴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巴这么臭，是早晨没刷牙吗？”
    虞棠抱着双臂，随即点开手机：“还有，你们坐了别人的座位，可以滚了！”
    “你有病吧？把最后一排都座位都买了！我们就想坐在最后一排，你管我们？反正我们买票了，是我们先占的座位！”
    两个女生并不愿意让开，电影院还有很多座位。
    可她们就是看准虞棠年纪小，打算胡搅蛮缠。
    虞棠也不跟她们废话，离开播映厅几分钟，身后跟着两个保安。
    那两位保安停在女生面前，其中一位颇有礼貌：“两位客人，这排座位已经有人预订了。”
    其中一个女孩非但不起身，态度还非常恶劣。
    “可是那女生买一排座位，她又不坐，凭什么不让我们坐？”
    “人家客人花了钱，而且晚场人少，座位是够的。”保安耐心解释着。
    “我们也是消费者，这里舒服！你要是再赶我们走，我们就报警处理，到时候好好理论理论！”
    那两个女生赖着不走，甚至开始刁难贬低保安。
    虞棠不紧不慢拿出手机：“喂警察吗？这里有两个闹事的人，占着别人买票的座位不走…对…我想想这里是哪…”
    那两个女生见她报警，也顾不上保镖驱赶，面色恐慌般连连脾气放软道歉。
    这件事她们不占理，自然害怕纠纷。
    虞棠：“给我道歉干什么？给我朋友道歉。”
    “对不起…不应该说你是残疾人，是我们带有偏见。”
    “对，你能不能让你女朋友别报警，这只是小摩擦而已嘛！”
    顾祁默不作声，根本没有回答她们二人的话，他心中只有女朋友三个字。
    刚才虞棠没有反驳，是不是默认并不讨厌他？甚至不反感跟他是那种关系…
    “没看到我男朋友，不接受你们的道歉吗？别挡着我们看电影。”虞棠不耐烦驱赶着二人离开。
    听到虞棠承认那一刻，顾祁如死水的心乱成一团，就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她在众人面前，承认他是她男朋友？
    甚至怕他不习惯人多？特意买了一排座位？
    “顾祁，你怎么了？”
    虞棠表情担忧，暼见身侧少年薄唇微抿，肃然时若寒星冷着面色。
    她心叫不好，赶紧道歉：“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说你是我男朋友的，只是她们太过分了。”
    “我没生气。”少年抬起幽暗的双目，“你刚才生气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刚才是有点凶，主要是她们说你我就生气，顾祁同学真的很好，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她笑着，将怀中的爆米花顺势塞在少年口中。
    “吃点甜的开心一下，其实我平时没那么凶，你可千万别被吓到。”
    顾祁鼓着一侧腮帮子，像一只白色毛茸茸的仓鼠。
    他唇红齿白的面容满是错愕，虞棠反应过来做了出格的举动，尴尬的想感钻到地洞里。
    她怎么就忘了，两人只是同学的关系，她怎么能像女朋友一样，给他喂爆米花了？
    顾祁不会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怪怪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