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花灯起，车声响～”
    华灯初上，坐落在繁华街道的大上海里，传来一阵又一阵优美的歌声。
    陆依萍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抿唇，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妈妈知道她上班的地方是个舞厅，一定不会同意她过来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这个世道一分钱也能难死英雄汉。
    更何况她那贫穷的家，还有李副官一家。
    神志不清的可云，屡次走投无路的李副官，还有那位重病的李伯母。
    这哪哪都需要钱啊，
    家里的房租也要交了，她也不能任由妈妈继续给别人洗衣服，粘火柴盒，赚那三毛五毛的坏了眼睛。
    好在，她只用来舞厅唱几首歌，每个月就有一百块。
    在走进舞厅时，陆依萍又想起昨天那位少爷。
    本来她的工资没有这么高的，是他说自己的歌声能给他带来欢乐，所以秦五爷才定下一百块这个高价。
    原本该直接拒绝的工作，也因为少年口中那句，用歌声给他人带来愉悦和力量。
    才让陆依萍决定留在大上海。
    毕竟她想能说出那些话的少年，也坏不到哪里去。
    何况他还是秦五爷的唯一的儿子。
    “陆小姐您来了快请进，小鹦鹉唱完，就快到您了。”
    门口的保安看到陆依萍连忙迎了上来，这位深受大少爷的看重。
    他们可有眼力劲的很，自然知道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不好意思，我明天会早点来的，我妈妈她有点担心我，就拦着多问了几句。”
    “没关系没关系，您今晚唱完可以和领班讲一下，大致登台的时间就可以了。”
    知道他们或许是因为自己昨天和那少年交谈甚欢，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所以才这么讨好，陆依萍挑了挑眉，突然觉得地位拔高，居然还能那么爽。
    走到舞台后厅，化妆室里，几个正在化妆打扮的小姐看到陆依萍进来了。
    赶紧安静下来。
    毕竟她们刚才讨论的主角来了。
    不过陆依萍倒没搭理她们，今晚是自己第一次登台，自然要给顾客们一个好的体验。
    想了想今晚自己演唱的歌曲，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要画什么妆容。
    化妆室的其他小姐们陆陆续续的上台，或者选择陪高官富商喝酒去了。
    偌大的化妆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
    感到眼前一阵恍惚，透过镜子她仿佛看到了前几天的自己。
    她和妈妈一个月的生活费，正水灵灵的挂在如萍的手腕上。
    不知何时眼泪盈满眼眶，身后的大灯光芒四射，好似变成了那夜的瓢泼大雨。
    满身的伤痕被雨水淋湿，让她整个身体都血液浸湿了。
    “陆小姐～今夜可真是艳冠群芳啊！”
    身后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唤醒，转身一看是昨日的少年。
    “秦少爷？”
    “是我，陆小姐觉得来舞厅唱歌很委屈？”
    白泽递过手帕，随手拉出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
    “没有，只是觉得能有这么一份工作很高兴。”
    “那就好，我还以为陆小姐后悔了呢。不过现在的化妆品还做不到能防水，所以……”
    他指了指陆依萍晕开的眼线，已经随着泪水流成了两条黑线，就在眼睛下方。
    看上去诙谐可笑。
    “哎呀我的妆！”
    舞台的歌曲已经到了尾声，她赶紧补救脸上的妆容。
    心里也有点气愤自己，山猪吃不来细糠。
    明明她们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自己还偏要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回忆那狗屎一样的过去。
    “不急，我爸今晚还需要介绍你，等那位小姐唱完，他还得说会儿话，你有的是时间。”
    “那还好，不过我这妆容有点复杂，现在要重新卸了再化。”
    看了眼桌子上的工具，陆依萍拿起棉布沾湿就往脸上擦。
    因为担心赶不上初次舞台，她有些紧张，手上的力气，也用了大。
    不一会儿，妆是卸掉了，但那脸也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来，拿冰块敷一下，会好很多。”
    整张脸被摩擦的滚烫，火辣辣的刺痛。
    这时白泽递过来的冰袋，可算解了燃眉之急。
    “秦少爷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断的变换手中冰袋的位置，她感激的说道。
    “谢就不用了，好好唱歌，给我多多赚钱就行，哈哈。”
    “保证不辱使命！”
    看他笑的开心，陆依萍也不由得被他的笑声感染。
    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缓很多。
    冰袋就是一个简单的布袋子，里面装几块大冰坨子。
    没多久就化的滴水。
    不过好在脸已经不疼了，她又重新上了妆容。
    “怎么样？”
    “很漂亮！”
    “那就好，外面的歌声是不是停了？”
    她站起身，身上层层叠叠的裙摆便拖到地上。
    “刚停没多久，等我爸说完话介绍你，让你上去再去呗，别那么紧张，来，吃颗大白兔。”
    回过头，嘴里就被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甜甜的味道袭满口腔，仿佛在冬日喝了一杯热热的牛奶。
    一下子暖到了心里，胃里。
    “看来秦少爷这是要往死里奴役我啊。”
    “那是自然，小爷我看人准的很，你日后一定会是我大上海的台柱子，这不就是我的摇钱树？”
    少年说的市侩，可眼里却没一点儿贪婪，对她全是欣赏之情。
    陆依萍强烈的自尊心，在白泽面前巧妙的得到了被尊重的感觉。
    “等有了多多的钱，才能娶到我心爱的姑娘啊。”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依萍对少年口中那句心爱的姑娘有些不悦。
    她猛的摇摇头，试图脑海里不好的想法晃出去。
    正巧。
    这时外面的舞台上，秦五爷也叫出了她的艺名。
    “白玫瑰。”
    看了眼笑盈盈的白泽。
    “去吧，一定要加油哦，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嗯。”
    站起身，陆依萍深吸一口气，与她走进这家舞厅那刻一样。
    见她年纪轻轻，略显得有些拘束。
    台下的顾客们见到新来的，有那么木讷，一时间有些不开心。
    一个两个的都在让她下去。
    刚才做好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就化为乌有。
    陆依萍眼神不由得四处张望，正在这时。
    台下正中间，白泽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衬得他在灯红酒绿的舞厅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却又发着明亮的光。
    ‘看到你了！’
    ‘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