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兴县衙。
刘芒再次停在了俞靖安的房前,昨日虽然俞靖安已经醒来,可意识极为混乱,一时也是问不清个所以然,他只得让其先行休息,等今日再问。
“我的娘耶!”刘芒正要推门入,却不想房门竟自己打了开来,俞靖安蒙头就往外走,直接撞在了刘芒身上,撞了的眼冒金星。
“俞大人如此着急,是要干什么去!”刘芒一介武夫自然是无恙,只是胸口也是有些隐隐作痛。
“哎呦喂,刘千户,我正要找你啊!”俞靖安捂着撞的通红的鼻头,吃痛地说道。
“可是俞大人昨日吸食那香幻茸想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没错,我想起来了,那异族商人,三月前我曾收到过他的书信,他说要来京城,见识见识大明的繁华,只是之后便没有再收到他的回信,时间有些久远,竟然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刚才醒来才想到。”
“他的名字叫什么?”
“他为了在大明行走方便,特意取了汉名,叫罗远行,他之前在信中说要在京城开一家自己的商铺,并将他家乡的葡萄美酒带到大明。”俞靖安一边回忆一边诉说,好在他记性还不错,没有忘记信里的细节。
“嗯?”刘芒正欲回话,天边却突然飞来一只鸽子,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看到鸽子抓上的东西,他当即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取下了一张纸条。
“莫扎入城,三刻后到慈云寺,速速安排。”刘芒打开纸条,一行字迹工整的句子出现在眼前,看到内容后,他的精神立马为之一振。
“刘千户?刘千户!”俞靖安看刘芒神游天外,不由出声喊道,“可是莲督公有信传来?若是能找到罗远行,相信那案子很快便能查清。”
“俞大人!”刘芒却是一反常态,极为严肃地抓住了俞靖安有些瘦弱的肩膀头子。
“三刻钟后,县衙要来一批客人,还需要你这县令开口同意。”
“是为了救云……”俞靖安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角疯狂跳动,若是不是刘芒说,他都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营生,当初一时痛快答应了,此刻却是有些忐忑。
“没错,俞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虽然你曾满口答应,可在下也不能置俞大人于危机之中,若是不便,再另寻他处即可!”
“这个……”俞靖安的心中极为纠结,可就在此刻,县衙的大门处突然传来的叫门声。
“俞大人……”
“罢了罢了,本来就想脱了这一身官服,刘千户速速去将那些人带到后院,此地人多眼杂,难免多生事端。”
俞靖安心一横,眼睛一闭,随后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再没有了犹豫之色,似乎之前吸入香幻茸,令他在无形中有了些许改变。
刘芒也不再废话,抱拳鞠躬,随后便向着县衙大门快速跑去,叫门之人只叫了一次就没了动静,若不快速跑过去,万一衙役捕快看出不对,怕是会横生枝节。
刘芒越跑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大门处隐隐传来了笑声,这里的衙役捕快难道和龙门客栈的人相识么,可听声音似乎不是龙门客栈的人,刘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步伐也不由加快了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大兴县衙的衙役兄弟们如此得力,我大明小吏都如此尽职,何愁大明不兴!”
“不好!”刘芒吓得差点被突起的石板绊倒,因为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直接原地踏脚跃上房顶,在县衙的房顶上不断跳跃,转瞬便冲到了大门前。
“今日狂笑悬案,诸位兄弟们辛苦了,本官特意带了些水酒,虽然暂时还未查清,但诸位兄弟的辛苦本官还是看在眼里的!……嗯?刘千户如此着急,所为何事?”
县衙大门前,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招呼手下的几人,抬着好几个酒坛搬了进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镇抚使绿人,他看到刘芒竟从县衙的房顶直接跳了下来,眼神瞬间一变。
“原来是绿大人前来!”刘芒脸上的慌乱一闪即逝,赶忙抱拳行礼,“下官以为是调查毒物的路行洲与林虎有了消息,这才一时情急赶了过来。”
“哦?刘千户还真是尽心尽职,不枉莲督公亲手提拔……”绿人紧紧盯着刘芒,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破绽,可刘芒此刻与寻常看不出什么区别,可第六感告诉他,刘芒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本官今日无公事在身,特意买了些烧刀子,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胜在够劲!今天我与诸位兄弟不醉不归!”绿人转过身去,对着一众衙役捕快一脸豪爽的说道。
“好!绿大人豪爽!”
“今日不醉不归!”
一众捕快衙役皆是激动地面红耳赤,没办法,锦衣卫镇抚使亲自买酒犒劳他们,这在平时几乎不敢想象,两者几乎是云泥之别,见到绿人如此平易近人,他们自然极为激动。
“绿大人,此刻狂笑悬案如今已经有了重大进展,实在不宜此时饮酒,否则错过了机会,怕是再难破除此疑案!”刘芒直接单膝跪地,抱拳恳求道。
开什么玩笑,龙门的人马随即会来,若是跟绿人碰到,岂不自投罗网!
“嗯!刘千户所言非虚,还请绿大人收回成命,只要找到那异族商人,此案或可瞬间告破!”俞靖安一路小跑,此刻也终于到了大门前,看到绿人的那一刻,也是差点没摔个狗吃屎,可无奈此刻他与刘芒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想帮也得帮。
“哦?既然如此,本官今日就留在县衙,亲眼看看这悬案背后的真凶,到底是何人!”绿人话锋一转,可却就是不肯离开,这让刘芒的内心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般,难受的不得了。
“可绿大人……”
刘芒正欲开口说话,一名锦衣卫突然跑了进来,趴在绿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绿人直接变了脸色,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恶!无耻败类!”绿人控制不住地破口大骂,先是看向北镇抚司方向,随后又看向刘芒几人,一时间无比纠结。
“绿大人!”又一名锦衣卫突然跑了进来,再次对着绿人耳语几句,这次绿人的脸都快青了。
“罢了,罢了!奶奶的,快跟老子回府!”绿人直接一挥手,一众锦衣卫跟着他便向外冲去。
“刘芒,尔等速速查清此案,否则莲督公怪罪下来,你们的脑袋都保不住!”
绿人的声音从县衙外传来,听上去极为不甘,可却毫无办法。
“呼……”俞靖安腿都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把这些烧刀子都抬进去,待案子查清,再狂饮不迟……”
刘芒也是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地,左手撑着额头,深深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