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采霄查探了一下周围众人的鼻息，见他们都只是昏迷，不由又朝着千户看了眼。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二傻子。
想着，他便将那些锦衣卫一一翻过，一直到瞧见田志行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老田醒醒，你还要不要当千户了？”
田志行被辛采霄扇得脸都红了，才从那昏厥的状态下醒过来。
他瞧着周遭的乱象，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抓住了辛采霄的胳膊：
“先别管什么千户不千户了，大家都死了！”
“没死没死！”辛采霄轻轻将对方压了压，才叫田志行冷静了下来。
他踌躇了半晌，最后看向了千户倒地的尸体，半点迟疑开口：
“老辛，我真能当上千户？而且……我能行？”
“怕甚，这不有我在么？”
辛采霄却是笑了笑：“而且你不是想叫你老子高看你几眼么？
当上千户之后，这下可以叫你扬眉吐气了吧？”
见自己这好友这般说，田志行才终于放下了些疑虑，悄悄松了口气。
殊不知，辛采霄却是背着他，眸子悄悄眯了眯，嘴角勾起了半抹得意……
翌日。
许小黑从床榻上醒来，听着身侧三个妮子的鼻息，嘴角不由挑了挑。
不过……
楚莜的情况确实古怪的很，她虽是不会叫浊气影响性情的相貌，但那些浊气却好似能够源源不断产生一般。
自己昨夜虽是逆着鱼水禅术试着帮楚莜拔除了一大半的浊气，但如今早上醒来时，竟是又稍稍恢复了些。
按这般进度，许是花上十天半个月，那骇人的浊气便又会填满她的五脏六腑。
也就是说，若是想让眼前这个妮子活得长久，自己就要每隔一段时间和她鱼水。
许小黑努努嘴，若不是自己从小在剑峰长大，一身血肉受了云中清气影响，对浊气太过排斥，昨夜一次性帮对方祛了便是。
至于过量的浊气会不会影响夏草……
这又何谓？
夏草的“丛心”比不过修行多年之人，不似修仙之人能淬炼灵气，扩充体内筋脉和气海的容量。
但丛心厉害的便是，它能够刚刚吸收进去的灵气和浊气，不需炼化为己物便能直接打出去，从而无惧容量轻微。
昨夜便是，楚莜疲累的休息之后，自己便再一次拉着夏草排除浊气。
原本夏草的丛心里头已是有些，这回多了之后，差点还装不下。
后头夏草捏着桌角床头，鱼水的同时，直接腐化不知多少木具，才叫自己如今一身轻松。
话说回来。
原本许小黑还想着，楚莜不会受浊气影响，日后许是还能修行一下魔功……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算了。
许小黑从床上爬起的时候，夏草跟着起身，熟练的帮许小黑更衣。
他扭着面向床榻，察觉到小师妹的鼻息忽然一变，不似休憩之后，便朝着夏草轻声开口：
“夏草，我要外出一趟，应当要后日才能回来……”
没等他说完，李嫣然便立马爬了起来，眸子瞪得老大：“小师兄，你要去哪里？！”
许小黑嘴角抽了抽：“为兄要去杀个人。”
“突然之间要杀个人？”李嫣然俏眉微皱：“可是后日的话……这船许是要开到镇螭关了。”
镇螭关便是大呗江位于大乾、大吴的交界处。
但大乾大吴互不通商，这儿虽是占了个好地利，但经济却萧条的很，没什么白丁人烟。
好在一些镖局、以及粮贩铁匠在这里稍有些起色，才不至于叫这个地儿太过寒碜。
而万路通总舵原先是不会开到这头的，不过是因为许小黑这姑爷要到那里，所以才会多开这么几十里江路……
毕竟许小黑的马车就随着起初的楼船送到了这儿的镖局，若是真将许小黑放到半道，那才叫大不敬！
话说回来。
这万路通总舵行进虽是不如先前那轻便的楼船，但到底也是万路通花费最大的楼船。
而到这里的时候，加上大呗江流湍急，所以小师妹这般估算倒是没错……
可小师妹疑惑的是，许小黑到底要杀什么人，竟是这般急切？
许小黑却只是摇了摇头：“原先我也没想着为此可以跑一趟的……
但昨夜睡前，为兄临时盘算了下，如今这个时机正巧，比起日后慢慢等那什么惊蛰雷，不如现在主动争取！”
李嫣然知道，她闲时问过小师兄。
惊蛰雷乃是一种天地异象，此雷倒是不罕见，但却难以遇着……
这雷电可分为好几种，有些便是只在天上打，地下的人能瞧见雷光，听得见雷声，却不会受到雷电威胁。
此雷只应天上有，吓人却不伤人，好似天公提点，便被人唤作天雷。
也有些俗语里称它“惊堂状”、“及时语”或者“给脸快要脸”。
而另一种便是会打向地面，会对天下万物造成杀伤。
小亦打得周遭焦黑起火，大或炸得所触之物神形俱灭，只能叫人瞧见雷击深坑。
这种雷在凡人看来，便是天公责罚，实实在在的怒举，则被称作劫雷。
迷信百姓只要碰着劫雷，基本都会被吓得当天搬离家乡，逃到别处躲灾。
而惊蛰雷，则是劫雷打向地面的时候，雷中吸附了足量的天地灵气，同时杀伤又不至于太过厉害，二者满足之后，便是一种天地异象。
万物被惊蛰雷击后，虽是受了损伤，却又会被充裕灵气滋补，从而达到破而后立的效果。
许小黑便是想叫那惊蛰雷将自己原先的皮囊打成碳灰，再借惊蛰灵气复苏。
如此之后，便能恢复五感之一，从而体能触物，手感拈花。
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
雷击不难寻，只要刮风下雨都有些可能。
许小黑那杀意凝聚的狂风一怒，只要再添点合适的水行灵气，稍加引导，倒也并非不能酿出劫雷。
但惊蛰雷为何名带惊蛰，便是因为其多现于三月时节，其中的学问可就深着了。
比如雷中蕴含了几行灵气，灵气的含量又各为多少，周遭的环境又如何……
没点苛刻的条件，单凭人力，哪凭空造的出天地异象？
许小黑此前虽是见过几次惊蛰雷，但当时也没想着自己会用得上，并未放在心上……
他肃目懊恼着的时候，李嫣然却是满脸古怪的眯起了眼睛：
“小师兄……你莫不是尝了莜儿姐姐之后，因为体会不到鱼水之乐，才忽然改了主意的吧？”
按照李嫣然的设想，若是小师兄等到三月份，恢复了触感之后，自己正巧也快至生辰，届时……
原先小师妹还觉得有些浪漫，可小师兄如今忽然变了卦，让她不由暗叹对方当真是色急。
许小黑努了努嘴：
“为兄是好美色不假，但若是为兄不需要为莜儿排除浊气，倒也何尝不能等到明年三月。
可若是叫为兄一直这般索然无味的鱼水，真要等到那时……莫不是一种折磨？
为兄要当欺尸灭俎之辈，便是要无拘无束，自在欢快，怎得到了这，还不能叫为兄享受享受了？”
李嫣然见许小黑这么说，连忙笑盈盈的抱住了许小黑的胳膊：
“哎呀~嫣然不过是吃了点醋嘛，才不是不想小师兄找回五感呢！”
“你分明就是吃了大醋，不想我在莜儿那儿太过欢快。”
李嫣然登时便瞪大了眸子，脸儿顷刻布满了红霞：
“小……小师兄，你莫要以为将嫣然娶过门就可以血口喷人了！
在大乾，恶意中伤、诬陷诽谤可是要坐牢的！”
“是是是~”
此时，夏草也为许小黑穿好了衣服，后者一边敷衍点头，一边招了招手，扭头离去。
厢房里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夏草缓缓扭头望向李嫣然，小声开口：
“小姐，你真吃大醋了啊？”
亲亲小师兄不在，小师妹倒也没这般害羞了，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瞥了眼身旁睡得安稳的楚莜：
“那不然，明明我才是先来的！”
夏草也定定的朝着楚莜看了许久，眼底好似滑过羡慕，半晌都说不出话。
李嫣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可人的唇角稍抿，只是拍了拍夏草的脑袋瓜：
“好了，夏草，该陪我练功了！”
“是。”
……
许小黑悄悄离开万路通总舵之后，先是施展轻功过江，上了岸便立马施展遁术，朝着一个方向飞掠。
此行的目的，为的是一个法宝，名为“惊蛰枝”。
那惊蛰枝是云中武峰一位长老的宝贝，其来历如名，便是和惊蛰雷有关。
不过武峰位于西域，原先不顺路，加上自己原先的计划是在找到琉璃塔之前不对云中动手，所以才没将这法宝放在第一位。
而如今万路通总舵顺着大呗江流域行进，此时便是离武峰最近的一段路，只消不足一天，便能抵达武峰所在。
这等机会可遇不可求，许小黑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
不过……
正当他如此想着时候，却忽然察觉到了变故，前面的必经之路上，竟是藏满了武夫……
好在那些人目标好像不是自己。
许小黑拧着眉头细听，便听见几个大老爷们的对话：
“该死……这蛇莫不是属泥鳅的，怎得这般难抓！”
“若非你们西域的蛟龙大人腾不出空，它早叫咱们拿下了。”
“还咱们，可别说的这般亲近。”
一人却是不屑的撇嘴：“啧……你们南平的妖自己抓不到，跑咱们西域来了反倒怪咱们大人不出手了？”
“你！”
许小黑眯了眯眼睛，细细体会着躲在暗处那道气息……
那条被这帮缉妖卫围堵的蛇妖，不正是当初佘青青身旁的几条小蛇之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