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莱没有心情打探沈荣文的策划,也毫不在意这位“一把手”的想法。此刻的他正站在岳望北的办公室里,向几名县委大员叙述着自己的规划。
“我的计划是,在白蛟河河岸左侧投资三十万元左右,修建一条连接经开区南大门与峡山镇核心建成区之间的三级公路。这样一来,经开区就可以直接借用峡山镇的基础设施与社会服务……”
陈东莱面带微笑,口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同时伸出右手食指,在那张摆放在桌面上的巨大地图上来回指点比划着。这幅地图可不是普通货色,而是他特意吩咐经开区规划科精心制作而成的,它详细描绘了白蛟河沿岸地区那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地形。
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此次堪称大胆的“越级”汇报工作,陈东莱可是下足了功夫。他不仅耗费了无数个日夜埋头苦干,还投入了大量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去搜集资料、分析数据以及反复修改完善方案。可以说,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他深思熟虑后的雕琢打磨。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只不过是他交给几位上级的一份“燕国地图”。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建议将部分废弃或闲置的峡山煤矿职工宿舍进行改造,对在经开区工作的企业职工进行出租。这不仅能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同时也能让这些原本荒废的资源得到有效利用;除此之外,还可以投入部分资金,开发峡山镇的商用住宅楼。”
“商用住宅?你是说招揽房地产公司进行土地开发吗?”薛楼的表情略微严肃起来。“我们县城都没有房地产开发商感兴趣,就更别说区区峡山镇了。”
他平时看新闻不少,知道此刻的琼岛省正在进行火热的房地产运作,投资建楼的开发商不知凡几;而且汇川市也已经出现了本土化的房地产商与商业化的住宅楼盘。
“薛县,不得不说,峡山镇目前的经济基础太过薄弱,想要成功地吸引到大规模的房地产投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陈东莱微微颔首,赞同了薛楼的看法。
稍稍停顿了一下后,他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不过呢,办法总比困难多。既然直接吸引房地产投资这条路走不通,那不妨另辟蹊径,换一种思路来解决问题。比如说,可以由政府出面进行投资,并主导本地区的土地开发工作。具体来说呢,就是成立一家专门的投资公司,让它全面负责城市的基础设施开发等相关业务。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有效地推动本地的城市化进程,还能为后续的商业发展创造良好的条件。”
说完这番话之后,陈东莱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要知道,现在才仅仅是 1991 年年底而已,城市建设投资平台这只凶猛无比、可能会吞噬大量资金资源的“吃人老虎”却即将被自己亲手释放出来了。
然而,他也深知,虽然同样都是搞城市建设投资平台,但所处的时代背景已然完全不同,最终所产生的实际效果必然也是大相径庭的。
对此,他还是有着充足的信心的——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一定能够将这头看似凶悍无比的“噬人猛兽”牢牢地关进笼子里,使其既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又不会失控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王藏锋显然对陈东莱的提议很感兴趣。“用投资公司代替职能部门?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很多之前不方便运作的项目都有了操作空间。”
他越想越觉得兴奋,县政府如今负债很多,虽然手上有不少优质资产,但终究资不抵债;加上许多债务到期未还,永安县的财政信誉已经糟糕透顶,很多小银行已经不愿意向县政府发放贷款了。
要不是每年还能依靠县财政与省里的转移支付硬撑着,恐怕离破产并不遥远。
然而,倘若能够巧妙地将手中所剩余的那些优质资产,悉数转移至某家特定的投资公司之中,那么整个局势必然将会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首先,这家投资公司的背景可谓是一尘不染,不仅毫无负债之虞,更不存在任何不良资产的困扰。如此一来,它便拥有着极为充裕且令人信赖的财政信誉。这无疑为后续的一系列运作奠定了坚实可靠的基石。
再者,与县政府相比,身为一家正式注册成立的公司,它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正大光明、合乎规范地接纳来自各类企业的投融资行为。通过这种方式,便能轻而易举地实现扩充自身资本规模的目标。很显然,对于县政府而言,要想做到这一点绝对不可能——行政机关怎么能够接受企业注资?
如果县政府真能果敢地将手头掌握的那些堪称优质的资产,如矿山、土地、房产等等,统统转移给这家投资公司,那就等同于直接为该公司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资本。有了这些宝贵的不动产作为抵押物,城市投资公司完全有能力顺利地从各大银行或者证券公司那里成功融得所需资金。如此一来,无论是用于进一步扩大业务范围还是推动项目建设,都将变得游刃有余。
“你一会儿留一下,我们晚上吃个饭,专门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王藏锋对陈东莱嘱咐道。
坐在办公桌后的岳望北没有这个经济头脑,自然没能反应过来陈东莱的话中之意。他仔细看了看桌上的地图,向陈东莱问道:“峡山镇的情况你也多少有些了解,他们很难配合你进行道路开发。”
见众人陷入沉默,岳望北又出言解释:“据舒鉴同志汇报,峡山镇的党委书记的邵震已经招供,同时还供出了四名牵涉相关案件的镇领导。当然,其中三人只是涉嫌行贿,目前还没有发现贪污受贿的相关证据。”
如果只是行贿的话,那确实不如放他们一马——这三人都是镇党委的班子成员,一下子全部抓走,工作还要不要开展了?就连党斌也告诫他,不如给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了事,不再将事情扩大化。
一旁的薛楼嗅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气味。他马上向岳望北问道:“峡山镇党委书记的位置,由谁来接?”
“镇长马修先兼着。他算是老资格了,从农业局副局长的任上调任峡山镇,本想着两三年内解决镇党委书记;谁曾想,邵震用钱砸开了肖家的门路,生生把党委书记的位置抢了过去。”岳望北一边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干部履历,一边答复道。
“那谁来接镇长?”
薛楼的提问让在场众人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如梦初醒的王锋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陈东莱:“你小子,怕是早就在打这个位置的主意了吧?”
陈东莱微微一笑,总算是图穷匕见:“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经开区不论是在地理位置上,还是在产业结构上,都与峡山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县委真的能够信任我,让我有机会接任峡山镇长的话,我可以向县委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维护好两地之间的协同发展,绝对不会辜负组织和领导们对我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