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公平？”黎歌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他在小阁楼里奋斗的每一天都在追求公平。
但正因为追求公平，他知道永远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
“你留在这里，我下去帮忙。”柳莺莺嘱咐了一声，“刚才我在天台上看见所有的血诡妖花全部指向她，天赐血路的机缘应该在她身上，不能让她离开大夏！”
“啊？机缘在她身上？”黎歌大惊，“我刚才在他的罩袍里摸了一下……哎，人呢？！”
他刚把手伸向裤兜，一回头却发现柳莺莺不见了，应该是下楼帮忙了吧？也不知道她的状态能不能支撑她继续战斗。
自己裤兜里还有个小玩意儿想给她看看呢！难道那就是所谓的机缘。
黎歌怔怔地看了几秒，自言自语了一句：“有女孩抱你就摸索一下……靠，顾绫指的是这个血色修道院的女人？！那声音起码三十多岁，她管她叫女孩？”
黎歌说着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沾满碧血的皮质小方盒，上上下下仔细看着。
这是他用“伴影随”时从血袍人的罩袍口袋里吸出来的，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生物的鲜血。
他举起方盒晃了晃，里面似乎是空心的，但是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的打开的缝隙。
黎歌想了想，把盒子往地板上一放，然后高高跃起，狠狠踩在盒子上。
然后抬起脚。
“哎？我盒子呢？”黎歌大惊，皮盒像是被地板吞噬了一样不见了踪影，黎歌把地板撬开，下面只是平整的水泥地。
\"???里面装的是人参果么？落地就不见？\"黎歌气急败坏，“老子好不容易才偷来的……嗯，这是什么东西？”
他刚要发火，就发现眼前全息影像的两个技能栏旁多了个灰白色的图标，畏畏缩缩地待在角落里，好像是那两个暗金色的“凌霄”级技能霸凌排挤了。
【语言精通：你已完全掌握半人马座所有生物的语言体系】
黎歌的眼神停留在图标上，立刻显示了具体属性介绍。
“？？？这是那个方盒子蕴藏的技能？？？就像是把一本英语词典塞我脑子里了？”黎歌无语，“那么多生物前赴后继就为了这破玩意？连天行神衍都算不上啊，还不如给我一本格斗精通呢！”
黎歌心中呸了几声，忽然眼珠子一转：“等会儿？我作为混乱阵营，是不是还有伪装成其他种族的能力？如果配合上语言精通……刚才一波禁咒，我杀了多少生物？”
黎歌默默地把目光投向种族伪装时间：
【人族：84天】
【海德堡族：8小时】
【尼安德特族：12小时】
【娜迦族：4小时】
【虫族：1.5小时】
“人族伪装时间本来就有12个小时……通过高考加了80天，昨天到今天消耗了36小时……也就是说我这两天七进七出，只加了五天的人族伪装时间？”黎歌看得嘴角抽搐。
他研究过，混乱阵营虽然是人族，但是本身身体机能更强，心脏供血能力，内脏排毒能力等方面远超同阶，而且肌肉经脉等对于力量的输送更加直接有效。如果退出伪装状态。会在x光或者某些高阶天行者的眼中暴露。
击杀了那么多生物，他的底牌众神葬墟也得到了升级。
【进入5.5秒无敌状态（不受任何伤害，解除并免疫所有负面状态），在此期间敏捷、力量、悟性、暴击率、穿透率提升520％。冷却时间47.2小时。】
【该技能濒死自动触发，濒死状态下所有伤害转化为真实伤害，持续时间增长100%，且冷却时间内身体恢复速度提升3300％，敏捷提升400%】
“无敌时间增加了0.5秒，全属性提升增加20%，冷却时间大概减少了40分钟，冷却期内恢复速度从30倍变成了33倍，敏捷加成从3倍变成了4倍……提升还是很明显的，但是评级还是凌霄，还是杀得不够多！”黎歌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像是寂夜里靠近村庄的食人凶兽。
他看着看着，默默地看向楼下那个在地下车库里疯狂逃窜的血色修女，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不要第一时间瞎追女孩……那女人不能追？可李巍然已经追上去了啊！
黎歌皱眉，他的手机手表全被纪元重启毁了，这么高的位置呼喊李巍然，他显然是听不见的。
他只能一跃跳向楼下的阳台，然后奔跑几步再往下跳了一层，在三百米的高空用最快速度向下。
直到他来到27层，他能看见整个酒店附近的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鼓包，甚至有些地面已经被击穿，显然是地下车库里决斗带来的能量不停冲击着地面，这栋豪华酒店过了今晚恐怕就成了一栋危房。
忽然，他感觉脚下一软，大脑中传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但十点意志天赋让他在下一秒立刻恢复清醒。
黎歌一个虎跳抱住一根立柱，他发现整个大地都在不断颤动。
“她戴着十字荣光！！！”
“离开地下！”
“离开地下！”
“都给我滚！”
下方传来李巍然的一阵阵大吼，一道道人影直接从地下撞破马路冲上地面，黎歌看见了柳莺莺，看见了何潮东的守护者刘大胆，也看见了自己的另一名守护者陈坤……
地面上的所有孔洞忽然向上盛放出紫金色的光芒，刺眼的霞光让黎歌无法直视。然后震破耳膜的巨响伴随天翻地覆的震荡传来，周围的马路和花园绿地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高高抛起，整个酒店周边全被掀翻！
连27层的黎歌都能感觉身体被震起来一下，下方显然发生了一场恐怖的爆炸。
回过神来的黎歌刚刚站直，忽然一道黑影迎面袭来再次把他砸倒。
那好像是个黑色的巨人，他连续砸断几根房间里的立柱，砸穿大门，在酒店过道的羊绒地毯上滑行了十几米才缓缓停下。
“李巍然？”黎歌勉强看清了那个人影，连滚带爬地追上去。
他看见了一个浑身焦黑的李巍然，他还保持着“不朽者”的姿态，接近三米高的身躯上每一寸皮肤都被烧得焦糊，胸口血肉破开一个大洞，肋骨有的往外翻着，有些刺进了心脏。
他的骨头折断、扭曲，像是一个从水泥搅拌机里扔出来的人。
他的双眼努力睁着，黎歌甚至能直接看见他的心脏混着灰尘跳动着。
“治疗！治疗！27楼走廊！李巍然需要抢救！”黎歌拿起无线电设备大吼。
然后他转身踢开房间大门，把里面的浴巾抱出来，扯成一根根布条，原地紧急包扎。
“没事，没事，撑住！机缘被我拿到了，天赐血路的限制会消失，信号马上恢复！我帮你叫余韵过来！”黎歌一边在李巍然耳边大吼，一边脑子里回想着那些简单的急救尝试，尽可能完成包扎。
李巍然只是睁着眼，嘿嘿嘿地傻笑，嘴里的暗红色的血哗啦啦地往外流淌着，他的嘴唇蠕动着。
黎歌仔细听，他在说：“你……没事……死……也值……”
“值个屁啊！都是贱命一条，谁比谁高贵！”黎歌在他耳边暴吼，“你今晚还答应了顾绫去约会，给我撑住！”
“任务……完成……”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羊排……炒面……两份……”又是六个字随着鲜血从嘴里喷涌出来。
“对对对！你完成任务还得去吃羊排炒面！”黎歌不断大吼着，希望让李巍然保持清醒。
他用毛巾把李巍然胸口堵住，但是他的胸口像是被巡航导弹轰炸的操场一样一片狼藉，鲜血瞬间染透了毛巾。
李巍然的眼盯着天花板，嘴里呢喃着：“……炒面……炒面……”
黎歌按住他胸膛的手一颤，他能感觉到，胸膛里的心脏停滞了。
“别睡！别睡！你说好了要罩我的！”黎歌直接站在他的胸口上用尽全力地按压。
“你是不朽者！”
“你没那么容易死！”
黎歌的吼声像是暴风在楼道里肆虐着，而李巍然就这么笑着，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彻底无法动弹。
一个被父母倾注所有心血的青年，一位强者的人生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黎歌看着那具尸体，它扭曲，它残破，一节节骨头插出肌肉，浑身的血肉犹如破败的棉絮，只有血还在往四面八方流淌，他此刻的模样连他的亲人都已经无法认出。
这几天很多人死在黎歌的面前，有路人，有同学，黎歌一直保持着混乱阵营独有的冷静。
但这一刻他冷静不了，之前那些人和他只是命里萍水相逢，生与死只是他们自己的命。
但李巍然……他冲下去是为自己出气啊！
黎歌慢慢抬头，面目狰狞，牙关紧咬着挤出几个字：“血色修道院……”
他伸出右手，指尖沾染李巍然胸口精血涂在额头，缓缓闭眼。
同时，五指翻飞，指尖斩碎空气，凭空画出一个八卦罗盘。
“上参河图。”
“下解洛书。”
“灵眼观真。”
“听风知命。”
“燃血锁敌。”
“如疽附骨。”
六声断喝之后，他缓缓睁眼。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淡淡的血线指向西南方，河洛听命为他以血索敌，用鲜血指引道路，以仇恨开辟方向。
“你没打完的仗，我来结束。”
他提着刀呢喃着走出房间，走上阳台，一跃而下。
……
在酒店地下车库最边缘的角落里。
血色修道院执事海瑟薇脱下了自己的血色罩袍，露出雪白的肌肤、金色的长发，热辣的身段与姣好的面容。
她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十字形灼痕，灼痕的边缘闪烁深紫色的幽光，反噬着她的身体。
哪怕是百炼级这百炼成钢的身躯，也极难承受本命法器自爆的威力。
她失算了，原本她想用一次法宝自爆解决大夏所有的百炼级强者，可是那个不朽者居然无视生死地扑来，把时间留给自己的战友。
“大夏连百炼级强者都那么不要命……作为防御者他明明是最有希望活下来的……这个该死的蠢货！”她低声吐槽了一句，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套衣物换上，让自己尽量像是一个普通游客。
她用了一次保命的十字荣光，现在境界暂时跌落到了宗师1级，如果碰上一个大夏宗师级主攻手，很有可能陨落。
现在的她需要出去找一座修道院好好修养，进入任何一处修道院就相当于进入了自己的领地，那是被主庇佑的地方。长城守望团应该不敢强行闯入。
“出发吧，去酒店里和那些小修士们集结，让他们掩护我突围。”海瑟薇伸出那一双白皙的手移开头顶层层断壁残垣，让自己重见天日。
今晚的天空似乎格外明亮，星星与大地格外亲昵。
但那好像又不是星星……那是一颗燃烧熊熊烈焰的陨石！
她刚反应过来，陨石已经正中她绝美的面容，活生生把她打回地下。
下一秒地下一根根尖锐的冰柱拔地而起，又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顶飞起来！
最后雨点般的陨石伴随雷龙倾泻而下，苍穹被撕出黑洞，大地盛开一朵朵湮灭的尘埃。
禁咒纪元重启再度降临！
海瑟薇知道能用出这样禁咒的人只有黎歌，但她想不明白，怎么可能有禁咒师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连续两次使用禁咒？
之前她没有面对过这位凡胎级禁咒师的恐怖，现在她才发现，黎歌的禁咒是能砸死菁英级强者的！
禁咒落下，无视三五年的苦修，宗师之下众生平等！
现在的他已经如此恐怖，那到了天通，到了圣者呢？那个人类无法触及的天问境界，会不会被纪元重启生生轰碎？！
海瑟薇努力让自己藏到地下，但是身边的钢筋混凝土已经被全部砸碎，她只能撑……一波一波地硬撑，一直撑到二十几秒后，禁咒结束。
“呃呃……呸……”这位优雅的金发美人半截身子埋在土地，浑身上下都是开裂的皮肤和涌动的鲜血，如同地狱厉鬼一般狰狞可怖。
她努力爬出来，像是一只垂死的蜥蜴一般趴在烟尘漫天的大地上，她在身体上摸索着，终于摸出一个血色的口哨，手指颤抖着将它放在嘴边。
忽然，她看见烟尘中走来一个人影，他握着大刀，他用刀做着拐杖，走一步，撑一下，一直走到她的面前。
是黎歌，一个禁咒师释放两次禁咒居然还能站着！
“你……在亵渎……修道院！”海瑟薇蓝宝石般的眼睛充斥着鲜血盯着黎歌。
“亵渎？”黎歌深吸口气，双手握刀站直，眼神不屑，“我没空亵渎……我在宣战！”
他举刀，海瑟薇忽然指尖耸动，用最后的力气十指爆射血色箭雨，洞穿黎歌的大腿。
他哼都没哼一声，好像没有任何痛觉一般，刀尖依旧准确地刺入海瑟薇的右眼。
百炼强者的身体百炼成钢，但一招“覆天阙”依旧能刺穿最脆弱的眼球！
再一刀，又是一只眼。
海瑟薇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主…会抹杀……”
下一秒她说不出话了，最后一刀直接从她的嘴里刺入，洞穿整个喉管。
“废话太多了。”黎歌眼神冰冷，拔刀继续砍，冷笑，“主算什么东西……”
那把刀机械地，不带丝毫怜悯地落在女人的身体上
她的尸体倒在碎石瓦砾里，抽搐着，颤动着，没有了气息。
黎歌低头捡起那血红色的口哨，回头看了看大厦：“刚才你想求援？也就是说里面还有你们的人？他们走不了……”
他说着，找到海瑟薇的罩袍披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刀支撑着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他的眼神很平静，就像黑夜里风平浪静的冰海，海下滋养着一只怪物。
一只能吞下世界的怪物！
……
十分钟后，酒店的某处响起一声凄厉的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