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外面的说一声，修理厂的产权和经营权都归我，一个月给黎帝三千让他乖乖在修理厂打工。”黎歌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咬牙切齿，“不好好干活就把他扔兵库去！”
    顾绫顺手把床头的对讲机扔给黎歌：“拿着这个可以和外面的战士通话，你下令吧。”
    她知道黎歌是在说气话，她很了解黎歌。
    “随他去吧，他在挽回损失。”顾绫摇头。
    “什么损失？”黎歌皱眉。
    “你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不靠谱，但至少懂得江湖义气。”顾绫拿起黎歌床头的香蕉，“他把自己这些年给你攒的两百多万老婆本全打进李巍然的抚恤金账户了。”
    黎歌默默把对讲机挪到一边：“算他有点良心。”
    说完，又看着咬着香蕉的顾绫：“对了，你算得似乎比我准很多！”
    准确来说不是准，而是算得很具体，黎歌只能算到吉凶，而顾绫具体到时间和事件。
    十点半前建议回家，十点半血色修道院准时准点把他扔下酒店。
    约李巍然吃饭，大概是为了不让他陷入天赐血路，可惜没能救下来。
    至于那个主动追女孩……原本黎歌以为她指的是自己与林鹿溪的未来，他为此辗转反侧整整一个晚上。
    但现在回想，说的可能是袭击他的那个女修士，如果她被李巍然撞进地下车库时，黎歌很讲义气地追上去，恐怕会被地下车库那场爆炸震成肉沫。
    最后，抱着女孩多摸索一会儿，指的就是天赐血路的机缘吧？
    顾绫的算命水平……准得就好像这些事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其实如果我们不去同学会……”黎歌心中惭愧。
    “去同学会是中下卦。”顾绫开口，“留在家里，下下卦。”
    黎歌心中悲凉，命运两头堵，根本不给活命的机会！
    “你一天到底能算几次？”黎歌发现顾绫算命的细节也太多了！不是一天只能算三次么？
    顾绫只是低头刷抖音，似乎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愿。
    “所以密室逃脱馆爆炸，你应该也算到了吧？”黎歌再问。
    顾绫还是刷抖音。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黎歌无奈，自己的这位小老板性格一直有些古怪，活得像是密室逃脱里那个精神变态npc。
    “你手里应该还有个免除服役的名额。”顾绫刷着视频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对这个宝贵的名额志在必得。
    “行，你告诉我算命的书是哪儿来的，我可以把名额给你。”黎歌一副考虑忍痛割爱的模样，心中暗道终于找到了你的软肋，还是老子技高一筹！
    “我的意思是你把那名额卖了吧，姐姐我明天去金陵警备处报到。”顾绫冲着黎歌眨了眨大眼睛，“从明天开始，姐姐就是一名光荣的骑警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骑摩托车了！”
    黎歌准备好的所有谈判说辞被迫滚进了垃圾桶，顾绫太叛逆太喜欢冒险了，服役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她放下长腿，起身走过来直接在床沿边坐下，伸手用臂弯勾住黎歌的脖子，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开启：“警备处让我把头发染成黑色，可是姐姐真的很喜欢粉色，你帮我跟警备处说一声？”顾绫——听命人　　“滚蛋！你把警备队当你家了？”黎歌再次对她翻了个白眼，“我黎歌平生最恨不公！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头发颜色放弃自己的原则？”
    顾绫几乎是贴着黎歌的脸，俏丽的脸上掠过一个玩味的笑容：“可是，我刚才看了你的浏览器记录……种类很丰富，风格很多变。”
    “我觉得骑警队需要些不一样的色彩。”黎歌脸色变得无比精彩，“粉色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姐你需不需要一辆粉色的摩托？”
    顾绫满意地放开黎歌，起身去旁边的看护椅上坐好，看起来像是个漂亮的邻家乖乖女。
    黎歌看着顾绫，越看越觉得憋屈，他自问这两天还算表现出色，用尽全力终于将命运和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但面对顾绫的时候怎么就处处受制呢？
    她刚刚坐好，黎歌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一连串蹬蹬蹬的脚步声。
    脚步声距离这里接近八十米的距离，作为天行者的黎歌才刚刚听见，顾绫是怎么知道的？这也是算命的结果？
    这特么是算命还是预知未来？！
    病房大门轻轻打开，金陵营急救队队长余韵先带着三位医生走进病房。
    “醒了啊？”余韵看了眼一旁的仪器，“状态还不错……李巍然的尸体刚才送回老家了。”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尽量轻，不想刺激黎歌，又不能不告诉黎歌。
    “小家伙别自责，你做得够好了，只是血色修道院的法器太多……谁都没想到那个百炼级的女人身上居然带着人皇级强者才能拥有的十字荣光。”余韵低声轻叹，“她用血祭让法宝爆炸，李巍然用不朽者的身躯给其他人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不朽者完成了他伟大的职责，真正成就不朽，整个大夏都会传颂他的丰功伟绩。”黎歌说完，抿嘴，抹了把眼角的泪花，“他那些没打完的仗，我会帮他打完。”
    “把学校奖励给我的一千万，汇到他父母的账户上吧。”黎歌知道钱财无济于事，但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心意了。
    “他的父母亲人我们都会照顾好，不用你担心！”余韵坐在黎歌身边，“留着你的钱，购买训练物资购买装备，尽早兑现天赋，你越强，李巍然的牺牲就越有价值！”
    黎歌没说话，余韵按住了他的肩膀：“拿着钱，去打他没打完的仗！”
    黎歌闭上眼，轻声问：“这场天赐血路，死了多少人？”
    “目前的统计数据是377人，这只是个最低等级的天赐血路。”余韵伸手放在黎歌身上，她身上的经脉亮起素白色的光芒，那些光点缓缓流入黎歌的身体，黎歌感觉身体的疲倦一扫而空。
    “最低等级？”黎歌瞪大眼睛，满酒店都是孽族，才只是一个最低等级的天赐血路？
    “对，只有凡胎和菁英级别的孽族收到了召唤，你们几个只是误入了这场高等文明赐予孽族的机缘……”余韵说着，看了看顾绫，“这位家属，您要不……”
    “哦，既然黎歌没事了我就回去了。”顾绫识相地起身往外走，她的目光落在病房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中年人，他一身黑衣，头发有些湿漉漉的，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黎歌，也看着顾绫。
    是江万里，一场大战后他直接来到了这里。
    顾绫走出去，朝他礼貌性地笑了笑，快步离开。
    江万里似乎很喜欢长腿少女，他的目光隐晦地跟着顾绫，直到女孩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有点意思。”江万里用四个字评价了顾绫。
    ……
    等到顾绫消失，余韵揉了揉黎歌的脑袋：“李巍然的事情不算完，这两个月我们将集中拔出修道院在大夏的所有据点，两个月后我们将对修道院总部进行一次突袭！”
    “我也要参加！”黎歌猛地振奋起来。
    “你跟我好好待着，所有新人不参与这次远征！”余韵白了黎歌一眼，又加了一句，“你别给我动歪脑筋，就算找到长河他也不会让你参加远征的！”
    黎歌沉默，余韵这种表情的黎歌肯定在想办法。
    她在黎歌额头上一点，“你还是关心一下米从文吧，他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在逃。”
    “他还活着？”黎歌猛地抬头，自己一个禁咒都没砸死他？
    “我们事后在外界的监控里找到了他，正在发起追捕，他四条命，禁咒估计只轰掉三条命。”病床边的余韵提醒黎歌。
    “他的心理扭曲被混乱阵营的身份放大了。”黎歌轻叹口气，“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魔鬼，混乱阵营这个身份打开了牢笼。”
    “可惜我们没有找到天赐血路的机缘，可能是血色修道院，也可能是某个孽拿走了。”这时余韵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很可惜，否则这种低等机缘对你们新生来说也是个极大的助力！”
    江万里还在看着顾绫消失的方向，似乎忘了来这里是看望黎歌的。
    “那个……我在那个修士身上摸了个盒子，是不是所谓的机缘啊？”黎歌忽然小声说。
    江万里眼里流露出些许惊讶，但还是没有回头。
    “什么盒子？”余韵上上下下打量黎歌，“救你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
    “那盒子我原本拿在手里的，被一个孽族一脚揣进胸膛里了。”黎歌伸手拍了拍脑袋，“然后我就感觉大脑里多了一套动作。”
    “什么样的动作？”余韵抓住黎歌的手，柔声说，“别急，慢慢想。”
    黎歌眉头紧锁，他看着余韵，似乎有些犹豫。
    “好像叫……”黎歌犹犹豫豫地，怯生生地开口，“叫六壬伐魔……”
    余韵的表情凝滞，江万里猛地回头，整个病房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