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红娟心虚不已，因为大字报上虽然有些事夸大其词了，但有些是真的呀。
    她不敢抬头看厂长，两只手紧紧地搅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厂长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大字报上绝对不是全部杜撰的，顿时重重地一拍桌子：“莫红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同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莫红娟的头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大字报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这种损害公家利益，中饱私囊的人，我们也绝不会姑息！”
    厂长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在莫红娟的心上，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都开始打颤了。
    “厂长，我……我……”莫红娟张口结舌，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太过心虚，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厂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停职回家，等候处理结果吧！”
    莫红娟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一群工友围在门口，对着她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莫红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背地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莫红娟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没好气地骂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声。
    莫红娟的死对头李大姐还在一边阴阳怪气：“哟，莫红娟，你也就现在还能嚣张嚣张，要真的查出来你做过那些事情，你就等着蹲篱笆子吧！”
    莫红娟气得浑身发抖，她狠狠地瞪了李大姐一眼，转身匆匆离开了搪瓷厂，立刻就去了纺织厂找高国栋。
    她心里害怕极了，急需找个人拿主意。
    高国栋正在车间里干活，听到有人叫他，便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不在厂里上班，跑这儿来干什么？”高国栋看到莫红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出事了，出大事了！”莫红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高国栋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莫红娟把搪瓷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高国栋。
    当然，隐去了她调戏小年轻的那些破事儿。
    高国栋听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这些事儿怎么能让别的人发现？”高国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我……我也没想到会被发现啊！”莫红娟哭丧着脸说。
    “你个蠢货！”高国栋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现在事情闹大了，怎么办啊？”
    莫红娟六神无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高国栋：“我这不是来找你想办法了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高国栋有些烦躁，声音随即也冷了下来，“如果真的查出来什么了，你就得自己一力承担，不能把我牵扯进去！”
    “什么？你……你这是打算大难临头自己飞？”莫红娟一听顿时不干了，“夫妻本是同林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莫红娟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高国栋你这混球！我嫁给你二十几年，为你生儿育女，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你真是个蠢货！”高国栋咬牙切齿，“如果我也进去了，谁去捞你出来？还有咱们的儿子怎么办？”
    莫红娟这才反应过来，如果高国栋也被牵连进去，那他们一家就真的完了。
    “孩子爸，你得想想办法啊！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我可就完了！”莫红娟紧紧地抓着高国栋的胳膊，满脸惊恐，“到时候咱儿子说不定也要受到牵连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搪瓷厂怎么可能不调查？”高国栋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找出给你贴大字报的人呢！”
    莫红娟还是不死心：“那你认识的人多，托托关系，让他们别查了不就行了？”
    “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呢？说不查就不查？”高国栋冷笑一声，“这事儿现在闹得这么大，你也说了，整个搪瓷厂的人几乎都看了那些大字报了，你们那厂长还能不差？而且现在一个工作岗位多珍贵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把你搞下去，好把这个位置空出来呢！”
    莫红娟急了：“你都能给贵喜捞出来，怎么我就不行啊？”
    高国栋恨不得踹她一脚：“那能一样吗？贵喜只是赌钱，你这事儿如果真的查出来了，可没那么简单……”
    莫红娟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
    “行了，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家去！”高国栋不耐烦地催促道，“放心好了，如果真查出点什么，我也会找人保你的！”
    莫红娟这才放心了一些。
    不过高国栋又恶狠狠地警告：“不过你要记住，要查也是查你，跟我没关系！你把嘴闭严点，别把我给牵扯进去！不然就真的没人能捞你了！”
    莫红娟咬着牙答应了，又失魂落魄地回家去了。
    元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慢悠悠地晃到搪瓷厂，准备去打探一下情况。
    莫红娟的事情闹得很大，几乎每个进出的人都在讨论这事儿。
    “哎，听说了吗？莫红娟要被调查了！”
    “可不是嘛！听说她干了不少缺德事儿，活该！昨天从厂长办公室出去之后就回家了，今天也没来上班，估计是被停职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之前我还从她那里买了瑕疵布呢！没想到她背地居然还干了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元圆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来，她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她正准备离开，又听到有人在议论昨天晚上那条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清平巷那边出大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说！”
    “听说有两个男的打起来了，都受了很重的伤，被送到医院去了！”
    “啊？为什么打架？”
    “不知道，听说是为了女人？不过有个男的被捅了一刀，流了好多血，没死都是幸运的！现在公安都还在查呢！”
    元圆心里冷笑一声，查？查得到才怪！
    她昨天晚上可是连那把刀都没碰过，怎么可能查到她头上？
    不过这事儿最后能传成那两个男的为了一个女的动刀子，也真是……流言可怕啊！
    元圆也没多在意这事儿，知道莫红娟现在过得不好，她也就开心了，去国营饭店吃了午饭，就开心地回家了。
    她最近是真的快要闲出屁了，在家里也都是捣鼓从其他世界带回来的东西好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元圆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窗户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啾啾”声。
    她立刻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一只小巧玲珑的小鸟飞了进来，落在她的书桌上，正是盯梢小寡妇家的那一只。
    小鸟飞过来落在她的手上，乖巧无比：“啾啾，那个胖子来了！那个胖子来了！”
    “胖子去了小寡妇家？”元圆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