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问题，再一次被问起的时候，凌晓珍显然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颓色，反而有点种‘早该如此’的释然。
    在凌晓珍心里，卫诗云这里就是最后一关了。
    只要过了最后一关，嗳，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嫂子，我这是踩到香蕉皮摔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有钱买稀罕的香蕉，就没本事把香蕉皮收好。”
    害她平白摔了一跤不说，还被摔骨折了右腿。
    要不是那节车厢正好有一个大夫，她这腿啊，都不知道该伤成什么样。
    这要说是福大命大，都没人带反驳的。
    听见凌晓珍是踩到香蕉皮摔的，卫诗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只能忍着嘴角的笑意，和李秀娥扶着凌晓珍一起进了正屋客厅。
    ......
    正屋是卫诗云和凌卫国的地盘，一进门的位置就是客厅，摆放着木质沙发和桌子。
    前段时间还热的时候，人都是坐在光秃秃的沙发上，好处就是尽可能的疏散热气。
    如今一天比一天冷，卫诗云在空间里拆了几床棉花被，用拆出来的棉花缝了坐垫和靠背，就放在正屋的沙发和凳子上。
    写信让凌家人来的时候，凌卫国还去后勤部借了一个炉子，就摆在客厅沙发的旁边，这样取暖的时候也方便。
    再有，烧壶热水，煮个茶什么的，都是顺手的事。
    反正烧的是蜂窝煤，也不像木柴那么费，一个蜂窝煤正常情况下就能烧四五个小时了。
    当然，做饭这种情况不包括在内，毕竟做饭真的很费燃料。
    李秀娥和凌晓珍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嫂子，屋里好暖和呀。”
    凌晓珍感受着房间内的温度，可能是冷热交替的缘故，整个人还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见状，卫诗云扶着凌晓珍坐在沙发上，又转身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喝点热水就不打嗝了。”
    凌晓珍接过水杯，喝了两大口热水，打嗝的那个趋势才缓和下来。
    感受着沙发上的坐垫，凌晓珍还起起落落好几次，才对着卫诗云发出感叹。
    “嫂子，这垫子好软和呀。”
    “你该不会是用棉花做的吧？”
    本来只是凌晓珍的打趣，哪知道卫诗云却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是用棉花做的。”
    “前些日子出去逛街，看到有换旧棉絮旧棉被的，我就买回来找老师傅重新弹了一下。”
    “怎么样，垫在屁股下面不赖吧？”
    知道是用旧棉絮新弹的，凌晓珍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反正都是别人不要才换出去的，她嫂子用来缝个坐垫也没什么，反正她哥有工资。
    姑嫂两个说话的时间，李秀娥就在客厅里打量了一番，也没有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她老儿子每个月都有工资票据，养自己的小家完全没问题。
    燃料用的是木柴还是蜂窝煤，都随自个儿的心意，反正都是为了过好生活。
    再不济，还有他们老两口在，乡下一年的忙碌，也能赚不少口粮和钱了。
    不说是接济老儿子，就是全寄过来，保家两口子估计都不会说一句重话。
    想到这些，李秀娥好笑的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做父母的，不就指望孩子们越过越好。
    再有，这次来北城的时候，他们老两口是带了口粮的，就怕这边的粮食不好买。
    眼下瞧着，家里也不像她们以为的那么艰难，倒看着有几分富足的感觉。
    甩走脑海里的想法，李秀娥再看向卫诗云的时候，眼神里就有了喜意。
    “诗云丫头，家里的蜂窝煤够不够用？”
    “不够用的话，我让你爹去外面逛一逛，要是有换木柴的，咱们就能多囤一些。”
    木柴耐放也耐烧，哪怕老儿子再有钱，李秀娥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年轻人，可不知道养大一个孩子的难处，到处都要花钱的。
    卫诗云不知道李秀娥的想法，只以为是担心家里的燃料不够，就指着后院的方向笑了笑。
    “妈，咱们家可不缺蜂窝煤。”
    “附近大队就有卖蜂窝煤的，我和卫国买回来不少。”
    “厨房新开了一道门，不信你可以过去看看。”
    说起厨房新开的门，也是卫诗云的怀孕后的第一个福利。
    前些时日路面结冰，凌卫国担心卫诗云走过去会滑到，就把拿蜂窝煤的工作包揽了。
    可巧，房间里没有蜂窝煤的那天，营区那边有事，凌卫国就没能及时赶回来。
    卫诗云就扶着墙往后院走，寻思可以多拿点蜂窝煤过来。
    才走到去后院的拐弯处，就被冰棱子滑了一下。
    好在还有空间作为后援，这个年代又没有监控设备，要不然那一跤卫诗云是摔定了。
    凌卫国回来得知了这个情况，二话不说，拉着邓海洋在厨房忙碌了两天。
    被允许可以出门的卫诗云，就发现厨房挨着后院的墙面，被凿开了一扇门，可以直通柴房的那种。
    见卫诗云说的这么笃定，李秀娥仅有的一丝怀疑就打消了。
    诗云丫头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家里的蜂窝煤有不少，那她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燃料的事，李秀娥就从棉衣底下的褂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
    “妈和你爸带着你小妹一起来，这些日子的花销肯定少不了。”
    “给，这是我带来的钱票，就当是我们三个人的伙食费。”
    “你可别拒绝，要不然就是打我和你爸的脸。”
    来老儿子家生活，李秀娥是做了充足准备的。
    部队的生活可不像乡下，缺什么都可以自己倒腾。
    缺粮食了，秋收就可以下把子苦力，缺肉了，可以趁着冬猎多储存点肉食。
    就是缺菜了，还有大队分的自留地，种些白菜辣椒的，一年就那么过去了。
    可在部队，先不说有没有自留地，就算有，诗云丫头都忙不过来。
    这次虽说是来猫冬，顺带伺候诗云丫头生产的，但为人父母，哪能不为自家孩子考虑。
    看着被李秀娥攥紧的手掌，卫诗云的第一反应就是推拒。
    哪有儿媳妇抠搜公公婆婆的？这不是纯属闹笑话嘛？！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凌卫国刚好进门送东西，看着他妈和他媳妇交握的手，眉头下意识的挑了挑。
    “一段时间没见，你们就这么亲热了？”
    别说，凌卫国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
    倒不是嫉妒他妈对他媳妇好，而是嫉妒他媳妇对他妈比对他好的多。
    卫诗云倒不知道凌卫国还有这样的心思，见人进门，赶忙投过去求救的视线。
    “卫国，妈要给我塞钱票。”
    “你快来劝劝！”
    知道两人握手意图的凌卫国，看看李秀娥又看看卫诗云，才神色如常的开了口。
    “妈给的你就拿着，又不是外人。”
    “真要过意不去，冻在院子里的老母鸡，拿来做大盘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