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蓝雪花也在向外蔓延生长，根茎沿着他们的裤腿往上爬，落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
    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才知道有多疼。
    那些蓝雪花像淬了毒，只要一碰到皮肤，连血带肉灼烧般的疼。
    仔细看才发现，这些蓝雪花的花蕊里长出了很多绒毛，这些绒毛就像毛毛虫般，每一次碰触都能带来灼烧感。
    季以安有贺江舟护着，只有手背被蹭了一把。
    但小孩细皮嫩肉，像刚剥壳的鸡蛋一样，被灼烧的红点落在他身上，都能让人看得极其刺眼。
    手上传来又痛又痒的感觉，季以安忍不住想哭，可是这里没有爸妈，也没有刘姨，只能把眼泪憋回了眼底。
    反观贺江舟，像没有痛觉神经的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药，先给季以安手背上的伤口上药，然后顺手往自己伤口上涂抹几下，随意到季以安看得都肉疼。
    “赶紧走吧。”贺江舟说道。
    不等季以安反应过来，把小孩往肩上一扛，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飞奔。
    季以安在颠簸中，往那片蓝雪花看过去。
    一阵风吹来，无数的蓝雪花盛开。
    直到跑到相对平安的地方，贺江舟才把小孩放下。
    季以安被颠得蹲在路边干呕了几口，吐完后可怜巴巴仰着小脑袋，满脸担心:“叔叔，这里太危险了。”
    “嗯。”贺江舟点头。
    “叔叔，我还能有你保护，其他没有人保护的小朋友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贺江舟把吐的差不多的小孩一把拉起，让他自己走，俩人继续往前赶路。
    “那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季以安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联邦不能派军队保护他们吗？”
    贺江舟抬头看了看天空，那明晃晃的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挂在天上。
    季以安抬头看着贺江舟。
    “季以安，从发生变异到现在，不足一天，你看看这世界成什么样了，这样的改变，我们的血肉之躯无法去抵挡改变。联邦会保护所有公民，但无法保护到每一个公民。比如我，我现在的任务是带你去庆州，我保护了你，就不能再去保护其他人，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优胜劣汰，你也正是因为出身足够优秀，才得到现在这样的待遇，明白了吗？”
    季以安被当头一棒，如梦初醒。
    变异还在不断继续，也许下一刻就会停止，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人类生存的空间被不断挤压侵占，这场由一棵从死亡之谷带出来的植物引发的灾难变异，不知道会造成多少人死亡，多少人流离失所。
    在自然面前，人类永远是渺小的，季以安无力改变，贺江舟也没有办法改变。
    他们没有三头六臂，现在能做的，是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贺江舟看小孩终于接受了现实，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把一直背在身上的军绿色背包往地上一丢，拉开衣服拉链。
    季以安凑头过去看了一眼。
    贺江舟的作战服里面放着不少武器。
    贺江舟拿出最小的匕首别在季以安的腰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确认方向，示意季以安跟着他走。
    季以安亦步亦趋的跟在贺江舟身后，像一个小尾巴。
    整个申城市中心的交通已经完全瘫痪，车辆无法行驶，道路两旁的树木依旧在疯狂生长。
    这些树木的枝干变得异常粗壮，甚至可以与成人的胳膊相媲美。
    原本用于交通的道路已经被变异的植物所占据。
    季以安着急地拿出手机，想要查看其他城市的状况。
    然后他发现通讯系统已经中断，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别看了，申城的大部分公路已经被变异植物毁坏，现在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原始森林。现在就算有直升机前来救援，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降落地点。申城目前能够动用的武装力量，只有之前提前入驻的军队和地方部队，大约有8000名士兵。但是，申城的常住人口却高达三千多万。”
    “那申城岂不是……”
    “如果变异停止，那么剩下的人或许还有生存的希望。如果变异继续，人类很难继续生存。”
    季以安焦急地追问：“怎么才能让变异停止？”
    贺江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除非有人能把从死亡之谷拿出来的植物，再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你知道这棵植物长什么样吗？”
    贺江舟摇摇头:“联邦最高级机密。”
    “还有其它办法可以让人类活下去吗？”
    “那就是人类也开始变异。”
    烈日当空，但季以安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起。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曾经，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自信满满地统治着整个世界。
    现在，人类可能真的会在一夜之间沦为最弱势的生物，成为其他动植物的食物，最终走向灭绝。
    季以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艰难地开口：“叔叔，我们能走出申城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和不安。
    贺江舟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孩子，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淡淡地回应道：“不知道。”
    季以安沉默了片刻，抬头望着四周那些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城市景色。
    申城距离庆州只有不到两千多公里的路程。
    季以安伸出手，紧紧抓住贺江舟的衣角，眼神里全是担忧与不安：“叔叔，申城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爸爸妈妈在庆州，那里会安全吗？”
    贺江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确切地保证庆州会比申城要好。
    他同样也充满了疑和不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庆州作为联邦首府，驻扎的部队更多，武器更精锐，对季以安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身份优越的小孩，会有更好的保护措施。
    贺江舟脚步迈得极大，季以安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叔叔，你可以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吗？爸爸教过我很多，我能听得懂。”
    “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这次的物种变异真的是由那棵植物造成的吗？”
    “初步判断这次的物种变异大概率和被带出来的植物有关，它离开了特有的环境之后，迅速引发命名为cha的变异物质大爆发，这次爆发释放出的变异物质并不是固定量的。”
    贺江舟停顿几秒，看向小孩。
    “然后呢？”季以安有些急了。
    贺江舟挑眉继续:“它就像一个肿瘤细胞，只要给它一点养分，它就可以无限繁殖。而它基础养分就是生物和非生物，是所有有生命和无生命的自然界个体。”
    “它会造成极低温天气也是真的吗？”
    贺江舟点头:“如果记载没错，那它不仅会造成极低温天气，可能还会有高温天气。”
    季以安倒吸一口冷气。“叔叔，你知道那棵被带出来的植物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吗？”
    贺江舟摇头:“不知道，只知道联邦把它暂取名为‘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