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家里迎来了一对夫妻,当苏奶奶看到这对衣着体面,男俊女美的夫妻时,脸色并不好看,不过还是将两人让了进来。
苏奶奶今年开春后,就推掉了星光服装公司的设计师一职。原因是她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已不适合缝制精细的服装了。
此时祖孙两人正铺开宣纸书写梅花篆字,两人虽然同出一种字体,却是各俱特色。苏奶奶的笔墨很稳,淡雅清贵。苏婳的则是轻灵飘逸,一样的字体风格却是截然不同。
这对夫妻一看就是出生于富贵人家,男子儒雅温和,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女子长相极美、举止雍容,皮肤白皙,穿着月白色的旗袍,风姿绰约就像是一朵芬芳的白玉兰。
眉宇间与苏婳有三分的相似,只是五官的精致程度却比不上苏婳。
两人将礼物放在了茶几上,白阿姨沏了两杯茶端上来。苏婳在两人进来之前,就进了洗手间去洗手。
“阮阿姨,你好!我是齐世安,阿静现在是我的妻子。”男子文质彬彬,先开口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阮阿姨,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吗?”女子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神情略有些不自然。
“还好!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情?”苏奶奶平静的神色中,眼眸深处却是暗滔汹涌。
两人刚才进门时,就看到了大厅一侧的书桌上面,有两幅刚刚写好的梅花篆字,墨迹未干,刚刚搁下笔墨,证明写字的有两人,。
“我,我想见见妮妮!”
扔下三个月大的妮妮走后,十五年来谢雅静对妮妮不闻不问。如今突然上门,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不过,她毕竟是妮妮的亲妈,自己总不好拦着。
这时,苏婳洗完手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就察觉到有两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道目光温和中有着打量,另一道有些灼热。
“妮妮,过来见见客人。”
苏奶奶朝着苏婳招了招手,苏婳抬眸看向了两人,淡淡一笑:“阿姨好,叔叔好!”
迤逦的容貌,花颜玉露,如同从唐诗宋辞中走出了倾国佳人,般般入画。一笑间华彩万千,她的美带着海潮般的冲击力,惊艳了在场的夫妇两人。
中年妇人的美是另一种,典雅温和,这是和苏婳截然不同美。
“妮妮,妮妮,我是妈妈呀!”
谢雅静有些激动,漂亮的眼睛浮起了一层水雾。眼前的少女清雅淡然,那种惊人的美已经超过了她年轻的时候。
“阿姨,你认错人了,妈妈在我三个月的时候就死了!”
苏婳淡淡的话语,却如同一把重锺狠狠地击在了谢雅静的心上。她脸色苍白,身体还晃了晃,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妮妮,你是在怪妈妈吗?妈妈没有死啊!”
苏婳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谢雅静道:“即便没死,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过只言片语的消息?
而且在我的心目中,我早就是父母双亡的孩子,只有奶奶一个亲人!”
“妮妮,是我不好,你怪我没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爸爸牺牲了,那时我还年轻,心里害怕就……。”
泪水如断线珠子般顺着她白皙的脸庞落了下去,自有一股楚楚动人之姿,给人一种分外可怜的感觉。
苏婳却不为所动,声音无丝毫的波动,“那你就当自己一直年轻,一直害怕好了!”
谢雅静身体僵了僵,眼泪流得更急了。苏婳却一点也没有那种母女情深的感觉,心里平静无波。
“妮妮,叔叔能说两句话好吗?”中年男子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带着浓重的港城口音。
“您说!”
“妮妮,那个时候国内的环境很差,你妈妈生你时不过十八岁,……。”十八岁就生了她,这倒是不知道,她爸那么早婚?
苏奶奶从来没和她讲过从前的事情,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你妈妈得知你父亲牺牲的消息后,心里本就不好受。然后,她又接到了你外祖母病危的消息,提出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当时两地之间相距几千公里,交通很是不方便!
所以只能抛下你,后来的这些年她又跟着我在港城,想联系阮阿姨又一直没有这里的地址,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这里在解释她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吗?
“哦,我知道了。”
苏婳轻飘飘的应了一句,再没有话说了。
谢雅静见苏婳如此冷漠,眸光中掠过了失望之色。中年男子轻轻拍了拍谢雅静的手,安抚道:“你不是日思夜想着女儿吗?她在你面前好好的,不用担心了。”
谢雅静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苏婳,“妮妮,妈妈知道错了,你能给妈妈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吗?”
苏婳微垂着头,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你想怎么弥补?”
“妮妮,跟着妈妈回港城好吗?那里有好的教育,有好多外国人开办的学校,衣食住行也比海城好不少,妈妈会好好照顾你。”
“我跟你走了,奶奶要怎么办?她好不容易将我养这么大,然后我扔下她孤苦零丁一个人去享福?”
苏婳的语气越发的冷了,一股怒气从心底翻滚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到时将阮阿姨也接过去。”
想也不用想,奶奶自在的日子不过,去跟她这孙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用这么麻烦,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更不会离开奶奶!以前怎么过,我们以后还是怎么过就行了。
你若真想弥补我,忘了我和齐叔叔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
苏婳语气淡淡,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怨恨,心情很是平静。对她而言,齐世安、谢雅静这对夫妻和陌生人差不多,各自安好是现在最好的生活状态。
谢雅静苍白着脸,有些意外的抬头看着苏婳。能成为港城人,是多少小姑娘盼望的事情,苏婳却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没有想到苏婳这么干脆了拒绝的她,根本就不想认她这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