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死寂。
    原本还在混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此刻他们全部盯着高台之上。
    那个人的胳膊已经完全异化成为黑色的触手，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无悲无喜，任由暗红的血液顺着她的触手流下来。
    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逐渐汇集成为一片红色的血海。
    强烈的血腥气和极具冲击感的画面让王齐麟直接在旁边干呕起来。
    他瞅了一眼旁边的盛程洲，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异能者，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吐。
    反而还直勾勾地盯着，真是恐怖。
    有那么好看吗？
    王齐麟完全不敢抬头生怕他被变异种盯上杀了。
    “苏沐……”
    盛程洲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现在无比确定，那个人就是苏沐。
    赤瞳黑发，身体百分之八十已经呈现异化状态。见血之后的苏沐，更像是一个变异种了。
    苏沐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的冷意和杀念不断涌现。
    忽然，她轻笑了一声。
    贯穿那个老者心脏的触手迅速抽出，大片血液如同泼墨般甩到了那个早已破碎不堪的雕塑之上。
    而老者心脏处出现一个深深的伤口，里面黑黝黝地不断涌动着细小的触手。
    那是还没有成型的变异种的触手。
    而原本留存在那里的心脏早已经被触手吞噬，成为它们的食物。
    如果没有药物的控制和这些年不断进食人类的血液，当初重伤之后他不可能在体内注射了变异种基因还能活下来。
    变异种的基因，进入人体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人类的血液是它们的食物，吞噬才是它们的本能。
    而在这种情况下，苏沐的存活的确是一个奇迹。
    老者半死不活地落到了地上，他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人。
    “你……竟然……”
    “我竟然什么？”苏沐抬起自己另一只手，而那只手中拿的是一张白色的邀请函。
    她随手将那个邀请函扔到了老者面前，血液瞬间将它浸成红色。
    钟生看到了，那个邀请函上，金色的字迹分明写的是一个“季”字。
    她季家是那个走失多年才被找回来的人？
    可是她不是实验体吗？
    而那个季字落到老者的眼中……
    他神色复杂，像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你早就已经潜在组织里了。哈，我说为什么季家那个老头会瘫痪在床，让一个刚回到季家的人来加入组织。原来你就是季家的人……”
    是他大意了，实验体竟然藏在他们身边这么久，而他们没有发现。但这也不是他的问题，毕竟谁都没有想到实验体竟然是季家的人。
    “没有想到当初季家送进研究基地的，竟然会是季家的骨肉。”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季家的当家人将那个已经无力回天的孩子送到研究基地的时候说的什么。
    实验成功之后，他要成为第一个受益者。
    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他送来的竟然是季家的亲骨肉。用季家的孩子换一个获得新生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
    想来，季老爷子重病卧床也是她的杰作。
    老者虚弱的笑声传来，他像是不甘心又像是讽刺般说道：“实验体a7513，你的家人早就已经把你放弃了，是我，是我们给了你第二次生命，让你获得新生，让你能拥有超乎想象的力量。”
    “你以为你回到季家，他们就会接受你吗？哈哈哈，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类会愿意和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待在一起。杀了我们，你在世界上就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像是最后的挣扎，他抬起手指指向人群，“他们才是最期盼你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啊。你将开创一个崭新的世界，未来就在你的手中。”
    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本来受到重创之后就快死了，现在更是虚弱无比。
    然而即便他说了这么多，面前这个人没有半分被他的话所触动。
    “1号物质的原始资料在哪儿？两个选择，你自己说出来，还是我把有可能知道的人都杀了。”
    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阵风从苏沐的左耳朵进去，又原封不动地从右耳朵出去，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因为他说的那些苏沐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什么季家的抛弃，什么孤独不孤独的，有什么重要吗？
    苏沐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第一，活着。第二，拥有平静的生活。
    至于其他的事情，在生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苏沐不像这些人在乎什么金钱地位荣誉，也不在乎什么未来。
    说她天生凉薄也好，还是被变异种的基因影响也好。
    在她的这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如何活下去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放到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上面，实在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况且，研究基地给了她新生？
    他们怎么不说，给那些无辜的实验体带来了死亡呢？
    她只不过是千分之一概率下活下来的实验体，要说这也是新生，未免有些讽刺。
    他们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救济组织。
    带来新生……呵。
    苏沐的瞳孔逐渐变为暗红，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是自诩为救世主吗？那这些人，你救还是不救。”
    苏沐的话音落下，那些隐藏在穹顶的变异种便落到了人群之中。
    尖叫声此起彼伏，像是来到了什么人间炼狱。
    “陈家丞”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太吵了，让他们全部安静。”
    要不然都听不到王的声音了。
    异能者直接将几个喊得最大声的人吊在了半空中。
    在此刻变异种和异能者的威慑力足够让他们彻底老实。
    苏沐的那句话，将他们的生死全部放在了一个人的手中。
    救他们，还是救他们所谓人类光明的未来。
    二选一。
    他们曾经一直挂在嘴上的信仰到底在他们心中有多重要，此刻就要见分晓了。
    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撑不住了，紧张的情绪控制着他所有的思考，此刻他只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有了第一个声音的出现，他们内心苦苦坚持的信仰，接下来就会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倒塌。
    钟生已经看到了那些人眼中的迟疑和恐惧。
    他们要放弃了。这种情况将比他们今天全都死在这里还要糟糕。
    死在这儿，他们算是为了信仰献出生命。
    活着走出去则是背叛了他们的信仰，他们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全部都会变成一场笑话。
    钟生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搬掉压着他的那些碎石，强忍着痛苦爬了出来。
    “不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