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色尚未完全亮起,大约四五点钟的时候,整个村庄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此时村长马勇已经早早地来到大队部。
他熟练地打开广播设备,按下收音机按钮,清脆而响亮的上工铃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子。
公社的红旗迎风摆
无尽的力量献出来
人民定胜天
不怕天将难
工农大跃进连四海
来……
——
江玥昨天下午可是忙很久,她不仅忙着摘快老掉的蔬菜和熬制西红柿酱。
听到二哥王文辉所说,秋收这段时间里,每天中午大家伙儿都是自己带饭菜到田间地头吃午饭。
所以昨晚上吃过晚饭,江玥跟王文辉一起熬制好西红柿酱后。
还为住在牛棚里的外公、外婆、舅舅、妈妈,以及还有李爷爷、李叔叔、侯爷爷跟侯奶奶她们,做一锅菜团子和一锅窝窝头。
他们是被下放的人员,不能被人看到他们住牛棚的人,比村民们吃的还好。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麻烦和关注,所以江玥就把饭做成毫不起眼的菜团子跟窝窝头。
从外表来看,这些菜团子和窝窝头是黑色的,仿佛只是用最粗糙的食材制成。
但实际上,江玥在菜团子跟窝窝头里面掺入一部分红糖、白面、玉米面以及黑面这三种不同的面粉。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降低食物的外观吸引力,还能保证其口感不至于太差,同时也不会让村民们轻易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当所有菜团子跟窝窝头蒸熟,她将整整两锅都装进篮子里。
然后叫她二哥趁天黑送到外公外婆那里去。
为了能让外公、外婆她们在接下来劳动时补充足够的能量,江玥还特意准备一些猪肉干。
她仔细地将这些猪肉干用油纸包成一小包,想着可以让他们方便地放在口袋里,饿了随时拿出来吃上几口解解馋、充充饥。
就这样,江玥跟王文辉两人一直忙碌到十点多钟才停歇下来。
由于太过疲倦,当那催促众人起床的喇叭声响彻村庄上空时。
睡梦中的江玥依然有些迷迷糊糊,一时之间没能回过神来。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正在院子里端着水盆往外倒水的周芳芳,扭头看到江玥的房间门依旧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她脚下一转,快步走到江玥的房门前,抬手用力地敲起门来,并焦急地喊道:“玥玥,快起床呀,要迟到啦!”
伴随着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呼喊声和急促有力的敲门声,
正在炕上迷迷糊糊做着美梦的江玥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让自己从混沌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哎!起来啦!”
江玥听清楚是周芳芳在她房间外敲门声瞬间回神,一边应和着门外的周芳芳。
一边手忙脚乱地起床,匆匆穿上破旧些上工得衣服。
秋收第一天,不能迟到了,江玥加快动作,赶紧朝着门口走去。
周芳芳叫醒江玥,就朝着厨房走去热饭吃。
等江玥出来时,住在后院的知青们都起来忙活早饭。
二哥王文辉烧水热馒头,江玥往水壶里灌昨天晚上睡前凉凉的白开水。
等村长马勇播放第二遍上工铃声响起时。
江玥她们全副武装,草帽、毛巾、水壶、以及手上或提或拎着各自的中午饭。
大家伙陆陆续续往前院走去。
她们这些住在后院的知青走到前院,跟老知青孙泽、杨静她们汇合后,又一同往村大队走去。
大队部门口。
村长马勇、村支书柳新贵、会计林红军、生产队大队长马勇军,以及村里另外五个小队长,都已经站在村大队门口。
秋收不光村民们跟知青们参加,还有村长马勇、村支书柳新贵他们这些村里领导班子,也都要参加秋收。
就连上至上年纪还能动的老人、下至五六岁以上的小孩都有可以干的活分给他们。
毕竟多一份付出就意味着在秋收结束后,粮食分配时就能够多分得一些口粮。
没用多久,很快村里人已经陆陆续续聚齐,村长马勇率先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
接着就让大队长马勇军给大家伙分配活,然后赶紧领农具忙活起来。
秋日的阳光洒落在广袤的田野之上,金色的光芒映照出一片丰收的景象。
女知青们穿着认为自己最破旧的衣裳,戴着草帽,手上拎着大竹筐子。
她们被分配跟随村里的婶子和大娘们一同前往玉米地,开始掰玉米棒子的活。
她们带着草帽,用毛巾包着脸穿梭于茂密的玉米地里。
用带着手套的手扭动着成熟的玉米棒子,将成熟的玉米棒子从茎秆上摘下来放入竹筐里。
而另一边,男知青们被分配的活,将掰好的玉米棒子运往地头。
男知青们弯下腰,背起沉甸甸的竹筐,一步一个脚印地沿着田间小路艰难前行。
头顶着大太阳,很快汗水便湿透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依然咬紧牙关坚持着。
被运送到地头的玉米棒子堆积如山,随后,王文辉、马大强以及林俊聪三人轮流驾驶着拖拉机,一趟又一趟地将这些玉米棒子拉到大部队门口的空旷地带。
拖拉机的轰鸣声回荡在村庄的上空,仿佛奏响了一曲激昂的劳动乐章。
此时此刻,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和年幼的孩子们也没有闲着。
他们早已搬好了小板凳,围坐在空地旁,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玉米棒子的到来。
当满载玉米棒子的拖拉机缓缓停下时,老人们和孩子们立刻忙碌起来,熟练地扒拉起玉米叶子来。
秋收的第一天就这样拉开帷幕,整个村庄都沉浸在热闹非凡的氛围当中。
村民们个个精神抖擞,干劲十足,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然而,对于初来乍到的知青们而言,这场秋收却是一次全新的挑战。
江玥她们虽然充满热情,但由于缺乏经验和技巧,在劳作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动作娴熟的村民们。
尽管如此,知青们并没有气馁,而是虚心向村民请教学习,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
“呜呜呜呜呜呜!!!”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远处传来,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寻声望去,只见高雅丽正坐在田埂边,双手掩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地涌出。
她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身体也随着哭泣而微微抽搐着。
不一会儿,又一阵同样凄惨的哭声响起:“呜呜呜呜呜呜呜!!!”这次是曹佳佳发出来的。
她和高雅丽一样,哭得伤心欲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打湿了她脚下的土地。
这两人已经一上午哭好几次了,而且每次哭泣的原因都不尽相同。
有时候是被玉米叶子不小心划到了脸,那种刺痛感让她们忍不住掉下泪来。
还有的时候哭声是因为天气太热,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她们娇嫩的肌肤,使得她们难以忍受这样的高温,只能通过哭泣来发泄心中的烦闷与痛苦。
其实,说心里话江玥也想哭,但有这么多外人在江玥还真哭不出来。
秋收是真的累,别的不说,就从她干一上午活就有五个工分来说,就知道秋收有多累人。
要知道放在平常时候,她半天才干两三个工分。
不干不行啊,身后不光有等着往地头背装满玉米筐的男知青,还有拿着镰刀等割玉米杆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