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双的想法是两处蹲点。
也就是罪窟和疾风坡两个地方。
无论苏索去哪里,他们都有机会和她“相遇”,阮衡也有机会和她见面。
冰释前嫌的大前提必须是“释”。
可是阮衡非常固执的表示只会呆在疾风坡等候苏索。
因为如果苏索去了罪窟,他其实是见面也是没有意义的。
当然魏无双知道,其实是阮衡最后临阵的一种逃脱。
他说的再如何铿锵有力,其实也不能接受她真正的痛恨自己。
他的决定得到了魏无双的大力支持。
对于魏无双来说,如果能够阮衡和苏索皇后关系破冰,两国重新恢复贸易交易,将会对她魏家有着说不出的好处,更实现了她当年的愿望。
可是如果今生因为她的强行加入而改变了这种结局,她无法从中获利,那么她此次行程便失去了意义。
所以她也觉得干脆等在疾风坡,一招定输赢。
成,就见面解释。
不成,就直接原路返回夏国,或者和阮衡分道扬镳。
他的命运交给他自己,而她,就当做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
可是,激动人心的是,苏索真的来了!
她来疾风坡了!
那么胜算变得更大了!
可是苏索下一举动,让他们几个盯梢的人差点当场心疾发作。
她将骨灰坛子拿在手里,然后倒扣过来。
魏无双:“……”
阮衡:“……”
软布塞子顶住里面的骨灰,但只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推,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会瞬间飘洒在风里,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罗鸣不解:“难道她觉得在这里扬骨灰才更爽?”
阮衡盯着那抹倩影,脸色煞白。
天上开始下雪,北风呼啸而至。
苏索长长的红色头发飘扬在风中,整个人十分庄严肃穆。
阮衡轻轻闭上眼。
终于……要结束了吗?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之际,苏索将骨灰坛重新捧回了怀里。
魏无双长舒一口气:“女皇只是在犹豫!”
……
疾风坡上。
苏索感受着手里骨灰坛的冰凉,轻轻闭上眼睛。
她好恨啊。
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不应该被她抓过来尽情折磨,然后跪在地上,向她苦苦哀求吗?
怎么就算死,也不愿意服软一次呢?
北风越来越厉害,雪也变得越来越大。
最终,苏索从马上拿下来一把铁锹,蹲在那块见证他们爱情的大石头旁边,很快挖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她将阮衡的骨灰放了进去。
然后一边往上面覆盖泥土,一边冲着骨灰吐口水。
阮衡:“……”
魏无双有些尴尬的别过脸。
苏索女皇别的不说,确实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就算是决定要将心爱之人入土为安,但是内心的不甘和也让她忍不住唾弃阮衡。
她有点喜欢的这个男人,但好像也不太多。
忙完一切,苏索站了起来。
她望着遥远的南方,那里是大夏,是阮衡的故乡。
“愿你魂归故里。”
苏索将那块羊毛织画扔到风雪之中,“但是下一辈子,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如果见面,我定然让你血债血偿。”
她说完,抚了抚脸颊。
原来,在这个过程里,她哭了。
“阮衡,你真是个畜生,死都不愿意来见我最后一面!”
苏索发疯的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暴风雪之中,她忽然觉得阮衡从远处走来。
他们两人第一次定情的时候,其实就是这样的暴风雪天气。
当时她对阮衡算是一见钟情,也算不是。
原因是她第一次随着母皇接见到阮衡的时候,虽然觉得他长相特别好看,但当时正好来了一阵强烈的北风,这位英俊的使臣被吹得东倒西歪。
她一下子就觉得可笑。
暗自嘲讽这么好看的男人可惜没有男子汉气概。
肃国男子以壮硕勇敢为美,他们吸引女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英勇无畏的挑战比自己强大很多的野兽。
他们可以失败,但绝不可以胆怯。
阮衡徒有其表,当个小宠物还凑合,但绝不是肃国女子喜欢的男子类型。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苏索一个人。
很快就有人开始借着各种小事刁难阮衡。
没想到阮衡,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其实有着鹰隼一般锐利坚定地眼神,有着猎豹一样敏锐的洞察力,还有着不畏一切的勇气——
无论面对比自己高大很多的肃国男子,还是面对众人的刁难和唇枪舌剑,又或是面对喜怒无常的母皇。
阮衡淡定的让人心生敬畏。
是的。
这个男人样子淡淡的,两只眼睛都是淡淡的灰色,黑的不够英勇彻底,但是就这样的人,往那里一坐,肃国许多人却觉得头疼。
所以,苏索公主迅速改观,爱上这个风姿绰约,从骨子里让人敬佩的男子,并迅速展开攻势,缠着阮衡要和他喜结连理。
阮衡却借着公务在身为由,对她视而不见。
从小被宠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主,怎么会允许“视而不见”这种模糊奇怪的感情?
她对阮衡展开了意图明显的热烈追求。
再后来……
经历了许多许多。
眼见着阮衡归期在即,苏索连连试探,但总觉得阮衡的态度暧昧且模棱两可。
这可让她郁闷坏了。
要知道,肃国无论男女相恋爱,可没有这么窝窝囊囊不敢挑明的。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你好像心中有我,但又不是一直有我算怎么回事?
所以她给阮衡下了最后通牒,大意是,如果你不肯和我确定关系,我将在你走后立即嫁给别人。
话说明白,不见不散。
于是也是在这样一个疾风暴雪的天气里,苏索一直等在疾风坡。
直到她冻僵了,直到她蹲在地上顽强而固执的等待天亮的时候,她几乎都要失去知觉的时候。
远处的上坡下,渐渐走上来一个人。
那人个子很高,但是很瘦,风雪中身影都是若隐若现。
一看就不是肃国男子。
可他又那样伟岸,身姿那样挺拔,让人无法忽视他的一切。
苏索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冻僵,让她一下子跌坐在雪地里。
阮衡将她扶起来:“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你就不能等我回朝复命之后再和我谈嫁娶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