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一向是个好学生,他的家庭教养也不允许他对待教授如此的放肆。
向来不管其他的学生有多么因为自己帝国军校的身份,而进行一些过界的举动。或是自恃才高,对教授们有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利奥也从来没有参与过。
他的家教总是这样谦逊,可是这是他第一次对他一向尊敬的严教授说出这样的话。
他可以算是严教授的得意高徒。不然也不会因为遇见时韵,就请严教授过来帮忙看看她对古地球文字的理解水平。
因为雷贝尔家族和严教授的家族有所联系,所以他是知道严教授的出身的,一向对严教授也非常的同情。
利奥也是在上一次宴会上的时候,因为严教授出现暴动,时韵有可能会抚慰他,在那一瞬间,他品尝到了嫉妒和担忧的滋味。
原来他对教授不是只有尊重,而是有可能会产生一些畸形的、扭曲的,微妙的嫉妒。
他嫉妒教授已经超过了30岁,濒临暴动,因而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接受时韵的抚慰。而他还年轻,他什么危机也没有。
更让他嫉妒的是严教授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以帝国最高科学家的身份,护送时韵回家,作为保护s级雌性的人。
他却不能,因为他并没有这样权威的学术身份。
一想到严教授可以因此和时韵近水楼台地认识,并且刚刚他们两个还同时消失了一段时间。
出来之后,严教授就对时韵格外关照,利奥不敢想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严睿渊微微别过头,并没有直视自己的学生,他的下颌微微抬起,线条紧绷。
“利奥,你是在问什么呢?”
得到这个并不正面的回答,利奥的心中似乎有一根弦突然崩断了。
他猛地攥紧了双拳,目光从严教授的脸上缓缓下落,最后落到了他那铁灰色的西装裤腿上。
然后他终于在此时,迟来地发现了裤腿上那一小片尚未干透的水渍。
刚刚一直有演讲台遮掩,他并没有发觉这个惊心动魄的细节。
利奥的嘴角渐渐越抿越紧,直到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教授,这个问题,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
“您上次暴动的时候,在悬浮艇里,和时韵雌性真的仅仅是语言安抚吗?”
严睿渊淡灰色的睫毛颤了颤,他发觉自己这个学生有时候真是太优异了,以至于过度的敏锐。
况且他对时韵小雌性的感情也超乎他的想象。
许久,他正要打算转身离开,可利奥,却再次出声制止了他。
“严教授,难道您没有承认的胆量吗?”
“即便您觉得没必要对我解释,可是难道真的没必要吗?当初是我请求您来为时韵雌性辨别她的古地球文字水平,您知道我在追求她,我有知情的资格吧?”
“如果是误会,希望您解释清楚,不要让人误会您。我知道您习惯负担一切罪名,并不喜欢为自己解释,但是这个解释不仅您需要,我也需要。”
利奥的眉头往下压,眼中藏着深深的沉重的情绪,这对于一向生活顺遂的大少爷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
他说:“您可还知道时韵雌性的第一位雄性是元帅。”
严睿渊终于动了一下,似乎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有了反应,微微地震颤。
他转回头来,看着利奥,声音已经嘶哑:“我知道。”
严睿渊的目光太认真,认真得似乎带着一种决绝。利奥都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严教授似乎怀抱着一种献祭般的心情。
“如果你希望知道一切的话,我只能这样告诉你。”
严睿渊说着,已经转过了身躯。
“我背叛了我的家族。”
利奥猛然怔住,眉眼松开,就这样看着他那孤冷清瘦的背影渐渐离开。
心中弥漫开的不知道是酸痛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严教授竟然真的做了这种事……
他又一次落于人后了。
之前他对元帅说是位雄性不应该嫉妒,应该大方应对,要接受雌性和另一个雄性约会。
可是现在到了自己,他却发现这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攥紧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严睿渊漠然地离开军校,到办公室收拾了自己的资料之后,登上了自己的悬浮艇。
星脑响想起来。
离开了考场的屏蔽仪器,他这才收到了家里拨打过来的通讯。许多人换着拨打了很多次,已经快要打爆了。
他终于接通。
“严睿渊!听说你们学校出了个s级的雌性,是怎么回事?”
“还是你亲自检测出来的?你该不会对那个雌性有什么想法吧?严睿渊你可要记住,你是不能匹配雌性的!”
“你现在30岁了吧,你都有办法扛过这一年多的暴动期,那你怎么就不能扛过以后呢?不管你的暴动有多么严重,都自己想办法,千万不能去接近一名雌性,知道吗?”
对方的语气严肃而疾言厉色,几乎是劈头盖脸地把他指责了一顿。
严睿渊静静听着,许久后,只是抬起目光启动了悬浮艇。悬浮艇往前飞驰而去,他只回了一句话:
“是,哥哥。”
“我不会重蹈弟弟的覆辙。”
“那就好,你要记得你弟弟从前可是比你更为优秀的人才,他的智慧系能源核比你还要更强大,他才是家族的骄傲,可是就因为被一名雌性毁了,他彻底暴动,甚至失去了生命!”
“你要知道,我们整个家族再也不能接受一次这样的损失了,即便你不如你弟弟,可你现在也已经是我们家族的希望,你明白吗,严睿渊?”
“是。”窗外的景色飞驰,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我知道。”
对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安德森也终于迎来了这位神秘人。
他简直是扫榻相迎,说:“目前是沈周焰身边最得力的副将加德纳把那个雌性带走了,你有办法可以找到加德纳的踪迹吗?只要找到加德纳停留的地方,那里估计就是那位雌性的居住所。”
塞拉斯第懒洋洋地躺在华丽宽阔的黑色巨大毛绒沙发上,翘着一条腿。
他的星脑投影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屏幕,手指在身旁随意地轻轻敲击着,十分灵敏,没过几下,就已经放大了一幕画面。
“找到了。”
他定位了这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