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福儿,咱们快回宫吧。”说着,萧婉昀便自顾自地加快了脚步。
“哦…”齐福儿忙跟了上去。
可萧婉昀并没有支撑多久,脚步便虚浮起来,行走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齐福儿见状觉得不对劲,一时有些着急。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您先坐在石凳上歇会儿,奴婢这就去叫人。”
“不必,我无事,咱们慢慢走回去就成。”
她可以慢慢走的,萧婉昀才不想那么早回宫。
她昨晚睡了那么久,今日又躺了一整天,现在回去,今夜都不知该如何安睡,这么着急做什么?
那座宫殿再大,也不过是间华丽的牢笼,就这么慢慢挪好了,最好永远也到不了。
萧婉昀想起进宫前阿娘对自己说的话,她当时听不进去,许是根本不想听。
阿娘说,她要与很多女人共侍一夫。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犹如切肤之痛。
更可悲的是,她和慕倾羽尚无夫妻之实,不过顶着夫妻的名分,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所以,自己在这深宫之中算什么呢?萧婉昀此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算。
慕凌岳昨日竟然说,慕倾羽对她与旁人不同,如今看来,当并无不同才对。
小孩子的话,果然是不能当真的。
路再长总有尽头,虽然萧婉昀拖着病弱的身体走得异常艰难,还是到了明月宫。
“呕!…”
刚进宫门,萧婉昀便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血渍浸在地上,触目惊心。
“娘娘!…”齐福儿惊得叫了出来,“您吐血了,奴婢遣人去叫陛下来!”
萧婉昀一把拽住了她:
“陛下方才去了瑞云宫,此时想必很忙,不可去添麻烦。”
她才不想要慕倾羽过来,没的被人嚼舌根,说自己争风吃醋。
“那奴婢这就去请太医!”齐福儿吓坏了,她总不能这般看着却什么也不做。
“这么晚了,请什么太医?”萧婉昀还是不同意,并不打算放齐福儿离开。
“可是娘娘,您的病拖不得。您都这么严重了,奴婢怕…”
齐福儿急得快哭出来了,一时不敢往下说。
“怕什么?怕我会死吗?”萧婉昀轻笑了一声,心里确实有些自弃。
“只怕没那么容易死,方才只觉得堵得难受,这会儿吐出来,倒觉得舒服了。”
“啊?!…”
齐福儿听到这话,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心里顿时更害怕了。
可萧婉昀此刻身边亦离不开人,齐福儿只能扶她回寝殿,打算先将她安顿到床上再说。
萧婉昀本担心自己今晚难以入眠,此番上了床却异常安稳,不过须臾,便沉沉睡去了。
齐福儿看她的脸色还算平和,呼吸亦渐渐绵密,便想着先让她安生地睡一觉。
她白天在床上一刻也未睡,傍晚到现在又是好一通折腾。
齐福儿一刻也不敢离开,萧婉昀睡得如此安静,她也不知,到底有几分是因为过度疲倦所致,又有几分是病体难支的昏睡。
齐福儿觉得很不安,守在床边,并不敢去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萧婉昀果然起了烧,脸颊很快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方才慕倾羽和杨妃亲密的样子,此时就在她的梦里。
她忍不住唤了一声:“陛下!…”
可是慕倾羽根本听不见亦看不见她。
她既难过又伤心,一点也不想看着他们恩爱缠绵的样子,只想尽快逃离。
可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怎么挣扎,也逃不脱方才在御书房外的场景。
萧婉昀就这么陷在噩梦里,无法挣脱亦清醒不过来。
嘴里却在没有意识地叫着:“陛下!…陛下!…”
齐福儿正有些瞌睡,突然被萧婉昀的声音惊醒,见她病成这副模样,顿时慌了。
“娘娘!…娘娘!!…”
齐福儿惊慌不安地唤了几声,萧婉昀却丝毫没有反应,依然昏迷着,不安地陷在梦境里。
齐福儿急忙叫了值夜的宫女进来守着,她要亲自去太医院找徐太医。
半夜三更,她的主子病得这般重,她心急如焚,怕旁人去请惫懒误事,去太医院一路跑得很急。
太医院并不在后宫,而在前朝的偏殿旁边,离得有些远。
齐福儿紧赶慢赶,到了太医院,心却一下子凉了,院里只有一个药童在值夜。
“小哥,徐太医在吗?…”
药童见齐福儿突然闯入,一时惊讶。
“不在,姑娘是哪一宫的,这么晚找徐太医何事?”
齐福儿并没有时间和心思与他解释那么多。
“那其他太医呢?…”
“今夜当值的太医们,这会儿都不在!”
药童正犯着困,被扰了清静,又问不出缘由,一时有些不耐烦。
“为何?太医院怎会无太医值夜?!…”齐福儿这会儿快急疯了。
药童冷哼一声回道:“今夜端王殿下病重,徐太医和众位太医都被宣去了瑞云宫。
姑娘要么等着,要么明日晚些时候再来寻太医!”
说完,药童便不理人了。
齐福儿知道此刻与人理论只是白耽误功夫,立刻转身离开了太医院。
她方才情急之下未想到那么多,杨妃今日便是以端王病重为由,将慕倾羽请去瑞云宫的。
陛下去亲自探病,杨妃又这般虚张声势,想必太医院不敢有丝毫怠慢。
眼下,齐福儿只能去瑞云宫请人了。
萧婉昀这般光景,总不能让她在明月宫生生熬着。
齐福儿焦急地加快了脚步,等赶到瑞云宫时,却被值守的太监挡在了门外。
“姑娘是哪个宫的,深夜到瑞云宫所为何事啊?”值守的太监傲慢无礼地问道。
他在瑞云宫当差多年,一见齐福儿便确定,她定是其他妃嫔宫中的宫女。
今晚,陛下好不容易驾临瑞云宫。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人进去,坏了杨妃娘娘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