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福儿人虽瘦小,嗓门却大。
她洪亮的嗓音瞬间划破深夜的寂静,传到了慕倾羽的耳边。
慕倾羽很快被惊动到了宫门处,齐福儿见到圣驾,又惊又喜,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当真是喜极而泣。
“陛下!…”齐福儿大呼着跪了下来,“奴婢终于见到圣驾,娘娘有救了!”
“你是昀妃的贴身宫女齐福儿?”
慕倾羽昨日才将萧婉昀救回明月宫,自是认得,只是惊讶她为何深夜在此。
“昀妃怎么了,出了何事?…”
“回陛下,娘娘今夜吐了血,现下发着高烧,人已昏迷,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
奴婢去过太医院,又从太医院赶到这儿,已耽误了许久,求陛下快遣太医去明月宫啊!”
这会儿说起,齐福儿更是心急如焚,哭成了泪人。
“昨日太医说昀妃无事了,今日怎会这般严重?”慕倾羽惊讶地问。
“这…”
齐福儿见杨妃早已跟着慕倾羽身后赶了过来,欲言又止。再说,此刻哪儿有时间说这些。
“求陛下快救昀妃娘娘,奴婢实在怕耽搁不起。
陛下所疑,奴婢可否稍后回禀?”
“好!…”
慕倾羽忙对身旁的孙和泰道:“快宣太医们跟朕去明月宫!…”
杨妃见状忙插话:
“今夜实在太晚了,陛下遣太医们去便好,何必亲自去,太幸苦了!”
慕倾羽并不理她,他见齐福儿急成这般模样,再看那此刻一脸心虚的守门太监,便知杨妃今夜安的什么心。
他回头怒视了杨妃一眼,盯得她一哆嗦。
“杨妃,你养的好奴才,门看得果真严实啊!
今日昀妃无恙便罢,若有事…你且等着!”
慕倾羽声量不大,却令人连头都不敢抬,说完,便领着一众太医和奴才们,离开了瑞云宫。
杨妃吓得跪在地上半晌,良久才抬头看着一众人远去的背影,眼里充满阴狠与愤怒。
她这会儿当真气得咬牙切齿,她今夜功亏一篑,皆是拜这个萧婉昀所赐。
不只今夜,自打萧婉昀进宫,她便受尽责罚,连位分都降了。
她在宫中又多了个劲敌,她方才观陛下的反应,这个萧婉昀比褚妃要难缠得多,她们绝无可能善了。
……
慕倾羽很快赶到明月宫,他看了一眼萧婉昀,人似乎烧得更厉害了,脸颊都成了酡红色,头上的汗将发丝都浸湿了。
萧婉昀依然人事不省地昏迷着,只是嘴里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慕倾羽听清了,她在唤自己,顿时心里又疼又急,一时盛怒。
“徐瑁之,你昨日怎么对朕说的?!
现下,人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这…老臣也不知啊!…”徐瑁之深感惶恐,忙跪了下来。
“陛下要问罪,也容老臣先救人啊,娘娘病势这般急,耽误不得啊!…”
慕倾羽这才收了怒气:
“那还不快些!!…”
所有随行的太医,一时皆进了萧婉昀寝殿。
慕倾羽无奈地退了出来,他留在殿内并帮不上什么忙。
可他退出殿外,心里更是撕扯纠结得难受,他已经很累了,一时有些头晕,脚下便踉跄了一下。
孙和泰忙扶住了他。
“陛下,您这是太累了,快些回宫安置吧。
您昨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今夜又到丑时了,您这般身子会撑不住的。”
“无碍…”慕倾羽看了一眼萧婉昀寝殿的灯光。
“朕稍后找个地方靠一会儿就好。”
说着,慕倾羽便去了正殿。
孙和泰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陛下对宫里其他的娘娘,确实寡恩薄情了一些,可眼下对明月宫的这位,又未免太多情了。
如此,他自己这般疲累,于对方,亦未必是好事吧。
孙和泰从小进宫,伺候了三任皇帝,慕倾羽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宫里什么悲惨的事,他没见过?
这皇宫,最缺的是深情,最容不下的,亦是深情啊。
慕倾羽入殿将齐福儿召到面前问话:
“昀妃今日到底出了何事?昨晚太医才说病情稳定无大碍的,今日怎就成了这般模样?”
“这…”
齐福儿还是有些吞吞吐吐,说起来,亦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没照顾好。况且,今日之事还涉及别的妃嫔。
可她此番,不得不说实话。于是,她将萧婉昀给慕倾羽做银耳莲子羹,并送去御书房的事,都交代了清楚。
“昀妃不好好养病,还亲自下厨?你们怎不拦着?”慕倾羽责怪问道。
“回陛下,此事确是奴婢们的不是,可是娘娘实在不放心,定要亲自炖汤送给陛下。”
慕倾羽轻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现在只会斥责奴婢,对着萧婉昀却是不忍责怪的。
他想起她病成这样竟然这般劳累伤神,心里便很心疼。
“她傍晚去过御书房?…那她可是瞧见…”
慕倾羽想起杨妃今晚闹的这一出,着实生气又头疼。
“嗯,奴婢陪娘娘去的,尚未靠近御书房,便瞧见杨妃娘娘跪在殿外。
然后…陛下便随杨妃娘娘离开了。”
慕倾羽无奈地抚住了额头,杨妃今日在御书房外演得这般过火,竟被萧婉昀看了个正着。
“所以,昀妃回来便吐血了?…”
“嗯…”
齐福儿回得很是心虚,她亦很后悔今日未劝住萧婉昀,哪怕往后挪一天,便没有今日之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