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夹杂着雨声,无人注意到树后的那个身影。
慕凌岳继续着急地劝道:
“母妃切莫当真,父皇此番实在迫于无奈。
父皇心悦母妃,一直将母妃放在心尖上,圣旨上的说辞,岂可当真?”
萧婉昀闻言,忙收住了情绪。
“那可是圣旨,君无戏言!岳儿怎敢这般说?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嗯!...”慕凌岳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儿臣虽年幼,尚未进入朝堂,但朝堂之事,这些天亦听闻了一些。
大乾眼下,边境战事十分危急,萧国公和两位将军皆被困木铎城。
可去边境增援的,唯有褚家军。统领褚家军的荣威大将军褚金骁,乃褚妃的胞兄。
母妃亦清楚,褚妃向来对您不善,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褚家以战事要挟,逼父皇处置您。”
“原来如此!...”
萧婉昀听闻,瞬间便明白了。这些并不难想到,只是她身在内宫,事发突然,她一时乱了分寸。
“可出事后,陛下未见过本宫一面。
也对,本宫如今成了有罪之身,被囚禁在此,陛下自是不可前来。”
萧婉昀不知是生气,还是解了疑惑之后的轻松,眼下平静了不少,没了方才的伤心。
“母妃现在知道了原委,更要安心调养身子才好。
等过了这阵子的风声,父皇很快就会解了母妃的禁足,到时候,便一切如常了!”
“一切如常?...”萧婉昀一时不置可否,“但愿吧!...”
那日突然生出的变故,似乎已经改变了一切。
她眼下即便万分小心身子,也只能尽量保下孩子了。
至于她自己,她真的不敢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时辰已经不早,萧婉昀的脸色已经很疲惫了。
“娘娘,今晚不早了,您该回宫歇着了,您现在万不可劳累的。”齐福儿在一旁提醒道。
“是啊,母妃与儿臣聊了许久,定是累了,早些回宫安置吧,儿臣明晚再来看您。”
萧婉昀确实有些体力不支,和慕凌岳道别后,便被齐福儿扶着离开了。
慕凌岳看着她离开,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他今日终于见到了萧婉昀,终于将他知道的事尽数告知于她,不知是否算解了她和慕倾羽的误会。
不过,这并不是他该操心费神的事,他只是担心萧婉昀和他那个尚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
这会儿见过面,心里便算安心了不少。
慕凌岳一身轻松地转身想要离开,不经意地,撞进了一个怀抱。
“父皇!!...”他吓了一跳,大呼了一声。
慕倾羽忙示意他小声些,以免惊动门内尚未走远的人。
慕倾羽此时穿着一身素衣,独自一人撑着伞,身边没有一个随从,竟像是偷跑出来的一般。
慕凌岳不带奴才,独自一人到此,是为了避人耳目,方便见萧婉昀。
可慕倾羽这般,就不知为何了,若是一样地挂念萧婉昀,看样子,已在此站了许久,方才为何不出声,又为何不露面与人相见?
片刻后,慕凌岳才着急开口,惊讶地问道:
“父皇怎会在此?方才昀母妃刚离开,您为何不见她?...”
慕倾羽轻笑一声,很是无奈。
“为父,此时哪儿有脸见她?...
岳儿,你这段时日多替为父照看照看你母妃,可好?...”
慕凌岳有些不悦,回道:
“父皇不说,儿臣亦知。
这些天,晚间都想法子来看母妃的。
可父皇如何对母妃不闻不问?...”
慕倾羽一时有些沉默,他并非不想见萧婉昀,他恨不得如往昔一般,夜夜将她抱在怀里。
那日下了圣旨,他心里便异常不安生,他真的很想跑去明月宫,他真的怕萧婉昀会承受不住。
可是褚金骁见孙和泰领着圣旨离开御书房后,竟异常热情兴奋起来,与自己高谈阔论,大谈用兵破敌之策。
这当然是眼前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他自不可厌烦与拒绝,更不可赶人离开御书房。
他承受了那么多,忍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眼前褚金骁与他谈论之事?
不过,慕倾羽心里清楚,褚金骁留在御书房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要等孙和泰回来复命,确定萧婉昀确实被处置妥当了。
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不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主。他今日既然行了这般狂妄悖逆之举,便一定要见到目的达成的结果。
于是那日,褚金骁等到孙和泰回御书房复命后,显得更兴奋了。
不但迟迟未离开御书房,甚至与慕倾羽继续讨论军务,一直到深夜。
第二日,他更是没了半点见萧婉昀的脸面和勇气。
他担心萧婉昀的安危,心里很是惦念,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明月宫。
他得知萧婉昀生病亦心急如焚,可他不能轻易出面。
宫外有褚金骁盯着他,彼时褚金骁尚未带军队开拔奔赴边境呢。
宫内遍布着福宁殿的眼线,他眼下稍有动作,便会被褚妃知晓。
如此,她真的会不管不顾,将事情做绝。
慕倾羽已经为了责任牺牲了他和萧婉昀之间的感情,万不可再将她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他正为难时,慕凌岳赶来了明月宫。如此,他才安心一些。
慕倾羽对儿子笑了笑,回道:
“岳儿长大了,这些天将母妃照顾得很好,为父很是欣慰。
为父明日一早便要离宫,往后这段时间都不在,岳儿定要替为父照顾好你母妃。”
慕凌岳听了又惊又怒:
“父皇又要出宫?!
所为何事?...去多久?!...”
“悬河流域暴雨十数日,河堤决口,溺死百姓无数,派去赈灾抗洪的官员亦束手无策。
眼下可派去抗洪抢险的军队,只有从京畿营和御林军里调集体了,京城的防务亦不可松懈,朕只能亲自上了。”
慕倾羽平静地述说了缘由。
“怎会如此?!...”慕凌岳很是震惊,“事情竟赶着一块儿出,如此多事之秋,真是天不佑我大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