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缴着手里的巾帕,长舒了口气道:
“春华说的极是,本宫已然离了上京。
眼下已入了冬,路上还要耽搁一两个月,且越往北,越是寒冷。
本宫答应父皇要照顾好自己的,哭一下便好,万不可再使性子了!”
春华闻言,这才放心些。
“公主能宽心便好,奴婢伺候您也安心一些。
咱们公主果真是个明事理又坚强的姑娘!...”
“得了吧!...莫拿本宫当孩子哄!”璃月不屑回道。
“本宫眼下可没心情听这恭维之语!...
哎!...本宫眼下除了尊贵的身份,便只能依倚靠春华的照应了!”
“公主安心,奴婢自当不负陛下隆恩,尽心伺候!...”春华温和地回道。
璃月有些慵懒地挑开窗帘看向车驾的后方。
除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队伍,还有广阔得似乎没有边际的原野。
那亦是她回到大乾的路,但此刻,她并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踏上归途。
......
璃月跋山涉水了两个月,路上还经历过数日的风雪,终于抵达了北宸的都城炎阳。
车驾进入炎阳城时,并没有她想象中盛大的欢迎人群。
北宸皇帝只派了司礼官和,数百名奴才迎接,还有乐队在奏着欢快却有些潦草的乐曲。
这样的礼节,委实有些怠慢。
可素闻北宸民风彪悍,不如大乾尚礼。
且此番,北宸一直以战胜国的姿态自居,是以,态度倨傲一些,亦没什么可奇怪的。
璃月见此状况,便没有下车驾,径直坐在车驾上进了城。
她好奇地撩开窗帘,见炎阳的街市上还算热闹。
此地天气明显比大乾寒冷不少,人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达官贵人们更是披着华丽的裘皮大氅。
璃月的车驾一路向着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口,这才缓缓停下。
北宸皇帝并未亲自前来迎接,璃月心中虽有不满,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端庄与从容。
她在春华的搀扶下,优雅地走下车驾。司礼官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礼,便引着璃月往宫殿走去。
进入宫殿,只见北宸皇帝司战野高高在上地坐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
璃月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司战野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
“婉瑶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璃月微微欠身,回道:“本宫能为两国和平交好而来,不觉辛苦。”
北宸皇帝点了点头,对璃月寒暄道:
“公主旅途劳顿,先安顿下来歇息吧!要事,朕改日再与公主细谈。”
“谨遵陛下旨意!...”
璃月长途跋涉了这么久,确实很累,便未再坚持,行礼后退出了大殿。
璃月和她近身的宫女和内侍们,被安排进了毓秀宫安置。
她的亲卫中,留了数十位在毓秀宫当值,其余的,暂时安排进了护卫皇宫的神机军。
在这陌生的宫殿中,璃月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的毓秀宫地势有些高,她打开寝殿的窗眺望远处,觉得北宸皇宫巍峨有余,却太过庄严肃冷,令人心里不自觉地生出压抑之感。
璃月眼下名义上是大乾送来和亲的公主,是北宸皇宫的贵客。
但其实,司战野一日未正式召见她详谈和亲之事,她便只是徒有虚名,在北宸的一切都尚未定下来。
她并不知自己未来的夫婿到底是谁,样貌如何。
她在大乾时亦打听到一些闲言碎语,知道司战野属意将她许配给他的长子司景洪,亦知司景洪有些痴傻。
只是两国定下亲事时,北宸的国书和给大乾的正式婚书上,皆定下璃月为北宸国太子正妃。
但可笑的是,北宸直到此刻尚未正式册立太子。
如此,不管司战野的私心如何,司景洪便不是璃月名正言顺的待嫁夫婿,而她和亲之事,亦没有一个最终确定的说法。
璃月已安顿在毓秀宫数日,司战野似乎并无正式召见璃月的意愿。
而在这陌生的皇宫里,璃月除了身边的近侍和奴婢,一个人都不认识。
虽饮食起居被招待地尚可,但这样的日子,委实如同禁脔一般。
这日,璃月委实觉得在宫里闷得憋屈,便让春华带着两名小宫女,陪自己出了毓秀宫。
璃月在宫院里闲逛着,北宸的皇宫,看宫院和殿阁的布局,委实应该比大乾的皇宫地界宽敞。
璃月人生地不熟,逛起来便没什么忌讳,左右,她只要不迷路,认得回毓秀宫的路便成。
她一路上遇见不少妃嫔和随侍的宫女,她是从对方的服饰装扮上判断出来的。
因她一个人都不识,又无人引见,旁人看她的眼光,皆是打量和异样,或偶尔透出嫉妒与不善。
而璃月只能故作从容和镇定,她一路走来不到半个时辰,已经遇见了不下十位妃嫔。
看身后跟着的奴才数量,应该都是一些低位分的妃嫔。
不过,由此可见,司战野的后宫十分充盈,数量之多,她的父亲不及万一啊。
璃月心里这般思量着,不知不觉地,便逛到了树木植被较充盈的御花园。
北宸的冬日虽异常冷冽,今日的阳光却十分和暖。
璃月路过一片向阳开阔的草地,寻了一块可以作凳子的石头,便坐下歇会儿,顺便晒晒太阳。
她长舒了一口气,算上赶来北宸两个月的奔波劳顿,她已许久未享受过这般松快的光景了。
璃月对着阳光微微闭上了眼,正万分惬意时,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仿佛阳光瞬间被乌云完全遮蔽了一般。
璃月奇怪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群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约莫不惑之年,衣着和发饰都很是华丽,身后跟着宫女太监共计十数位,皆是随侍她的奴才们。
璃月心里的第一反应便是,眼前的这位定是司战野的宠妃。
至于姓甚名谁,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她此刻自是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