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沉沉的廷根街道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但这并不是上天带来的甘霖。
因混杂了大量灰尘的缘故,每一滴从天而降的水珠,都是浑浊的。
这是一场黑雨。
“咳咳……”
呛人的焦臭味也阴魂不散地笼罩在半空中,让路西德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她觉得这种气息,是一种不祥的味道。
从口袋里掏出绸缎手帕,捂住口鼻后,这才稍稍感觉好了点。
“唉……”
一边对抗着耳畔传来的呢喃声,一边对抗着无孔不入的焦臭味,她不禁皱起了眉。
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但无可奈何,对此束手无策的路西德只能开始胡思乱想,以对抗耳畔的呢喃。
“因蒂斯、霍伊、大火……”
忽然,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灵光,可却又把握不住。
耳畔的呢喃实在是太烦了。
“唉,为什么因蒂斯方面的人要制造这场火灾呢?”
想不明白。
马车在有些泥泞的街道前行着,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车辙,车辙下露出了坚硬的青石板。
这是因石板路上铺了一层打湿了的灰烬的缘故。
马车继续前行着,不一会就出了金梧桐区。
出了金梧桐区之后的街道两旁,尽是密密麻麻的难民。
他们无家可归,只得露宿街头,忍受着灰黑色雨水的冲刷。
皱着眉,路西德有些呆滞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象。
这时,马车正好路过了圣赛琳娜教堂。
教堂外巨大白色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蓬头垢面的难民,几乎挤满了整个广场。
“唉……”
她忍不住的又叹了口气。
马车继续前行着,过了圣赛琳娜教堂后,很快的就到达了佐特兰街36号。
打着伞下了马车,路西德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走在泥泞的路上。
推开了写着“黑荆棘佣兵团”招牌的大门,她抖了抖伞上黑色的水滴,走了进去。
门窗紧闭的驻地内,弥漫着一股子薄荷与烟草混合燃烧散发出来的味道。
猝不及防之下,路西德猛地吸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呛人的味道让她止不住的咳呛了起来,也惊动了团长室里的莫纳汉。
“谁啊?”
推开了门,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弯着腰咳嗽路西德,疑惑道:
“希林,你怎么来了?”
在经过莫尔斯小镇事件之后,值夜者们对路西德的称呼就改变了,从一开始的“弗莱茵小姐”变作了现在的“希林”。
这也算是一种认可吧!
拍打着自己那一马平川财富,路西德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没好气地瞟了一眼脸上打着个绷带的莫纳汉,嘴硬道:
“没事可干,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那晚上回到了廷根后,值夜者小队们就一头扎进了火场,展开了对平民的救援工作。
莫纳汉脸上的绷带,也正是那时候不小心伤到所以才包上去的。
不过所幸伤的也并不严重,属于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的那种皮外伤。
闻言,他愣了愣,下意识问道:
“你不需要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吗……”
旋即又顿了顿,恍然大悟道:
“噢……对了,你家在金梧桐区。”
路西德隐约看到,莫纳汉胡子拉渣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一闪而逝的悔意,但很快的就隐藏起来了。
“唉……”
叹了口气,他微微皱了皱眉,勉强笑道:
“既然你没事可干,那就过来一起看看这份卷宗吧!”
这毫无疑问的是在转移话题,但路西德也并不打算戳穿。
点了点头,接过了递过来的卷宗,就着窗帘缝隙处漏进来的一缕光,仔细端详起来。
这赫然是关于霍伊男爵遇难的一份卷宗。
看着看着,她却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最近时间段厄运连连,欠下大笔外债?疑似有超凡因素影响?”
厄运连连这回事嘛,那肯定是有超凡因素影响的……
但欠下大笔外债又是怎么一回事?
皱着眉,继续翻阅着。
“四处借钱,买下了东区大部分地皮的产权?”
路西德身体后倾,靠在扶手椅椅背上,疑惑的摩挲着下巴。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东区的地皮除了自己所拥有的那一部分以外,剩余的貌似都是纽卡伦的产业?
霍伊男爵收购了属于纽卡伦的地皮?
但这又和他的死亡有什么关系?
抱着疑惑的心态,她继续翻页:
“初步判断死亡原因乃是纵火自焚,不排除有超凡因素影响的可能……”
抬起头,路西德眼中疑惑的意味更加的浓郁。
为什么霍伊要自焚?
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超凡力量的影响。
因为刨除被超凡因素影响之外,霍伊几乎不存在自杀的动机。
就算他欠下了大笔外债,但也还拥有着东区大片的地皮啊?
除此之外,还有着爵位,以及祖上传承的财富……
摇了摇头,心中满是不解。
见“希林”看完了卷宗后满脸疑惑的表情,莫纳汉笑道:
“怎么样,有什么看法吗?”
“额……”
路西德这才醒悟过来旁边还有个莫纳汉,当下有些拘谨地答道:
“我认为,霍伊男爵的死亡必然存在着超凡因素的影响。”
“哦?”
值夜者队长脸上闪过一丝讶色,追问道:
“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不假思索的,路西德答道:
“嗯……就算是霍伊男爵欠下大笔外债,他拥有的那些地皮也足够偿还啊……顶多就再加上一点点损耗而已。”
“综上所述,我认为霍伊男爵完全是有能力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偿还债务的。”
对于这番言论,莫纳汉摇了摇,头失笑道:
“希林,你错了。”
“现在东区的那一片地皮,已经一文不值了。”
“所以,霍伊男爵是完全没有能力偿还债务的。”
……
“什么????!!!”
路西德人傻了。
东区那一大片地皮,怎么就一文不值了?
没道理啊?
如果真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地皮也一样的,变得一文不值了?
忽然的,路西德有一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连忙追问道:
“东区的地皮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