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荒芜山脉,座峰高耸。
千里之地无鸟兽声响。
那些个不管诞没诞生灵智的生灵噤若寒蝉,元婴老祖的威压让他们不敢靠近,血脉中的趋利避害让他们远离。
巨舰被太乙真君收入储物戒,那些个原本形如难民的练气士现在终于有了几分人样。
太乙真君单独划分出弟子居住的座峰给他们安家。
之后便是清理杂草,整顿开荒。
高两千丈的太乙座峰之上,一座座重楼宫殿环绕着,大多数都是个空壳,并没有填充。唯有顶峰大殿,堂皇正大,乃是太乙宗最核心权力的议事之地。
当然,现在只有两个人。
魔头被涂山君踢出去看顾那些跟随他们来的修士,免得宗门之地内遇到荒兽和妖邪造成损失。
以魔头金丹巅峰的实力和诡异的手段,一般同阶的修士都不是它对手,在武力上还是很令人放心的。
太乙真君揣手看向涂山君说道:“前几天搬山担海创造灵脉落生的条件,这几日又与金鳌真君做过一场,终于得空与大长老说些正事。”
“不知道大长老,可愿意入我太乙升仙宗?”
涂山君的神色略有愕然,笑着说道:“掌门说的哪里话,我如果不愿意加入太乙升仙宗,又怎么会选择成为大长老。”
不过转而就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道:“掌门说的…可是名份问题。”
接着玩笑般的说到:“还要我拜师不成?”
“没错。”
眼看着太乙真君这么严肃,涂山君也收敛笑容,微微沉吟拱手道:“那我应该拜何人?”说着目光看向座位旁的太乙真君。
太乙真君微笑道:“当然不是我。”
“该如何?”
“代师收徒!”
……
后山大殿专门供奉太乙升仙宗的祖师,不过却没有层峦叠嶂的牌位,唯有一尊白玉石像。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像个老者,又像是少年,还像青年、女人,男女老少变化不定。
“这是……”
“我太乙升仙宗的所有牌位全部汇于此像,这么多年过去,此像已有几分气候。”说话的时候太乙真君,双手变换施展印法,汇聚一点灵光点在玉石像上。
那万千变化消失不见,唯有一人的面容越发的清晰,那是个老者,精神矍铄,腰间悬着一个葫芦,背长剑,盘坐在蒲团上似乎在讲述着什么。
太乙真君双目浸润,噗通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师父啊,我终于重开我太乙升仙宗的山门了,我终于做到了……”哽咽许久才掩面起身。
“达成所愿,一时失态,还请长老见谅。”
涂山君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他又怎么可能会嘲笑一个执着而努力的人。修士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哭与笑于修士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我师父,吕玄,太乙升仙宗的上一代掌门。”
“我太乙真君以当世太乙升仙宗掌门的身份,代吕师收徒。”太乙真君严肃的站在一旁施展术法,玉石像的老者的目光似乎在这一刻动了,看向站在大殿之中的涂山君。
涂山君呆愣在原地,怔怔然出神。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有机缘拜入大宗门,而且还是代师收徒这样的大礼遇。遥想当年初醒,怀揣着对仙师的向往,对飞天遁地的憧憬。
现在他拥有一切。
踏上仙路,获得神通道法,得飞天遁地的本领。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已经百多年过去。
如果按照元婴真君的寿命计算,他该还是个少年人,但是论及寻常凡人的话,那就是老祖宗一样的人。
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青白色的手臂与手掌,暗紫色的指甲,刻画的术法纹路闪烁,翻掌过来,掌纹早就因为这么多年攥紧兵器而变得浅薄一层。
太乙真君没有搅扰催促涂山君。
拜师是一件大事,哪怕是代师收徒。
大事上需要时间权衡抉择无可厚非,就是涂山君不拜师,以其和自己的联系,他也会将宗门的传承传给涂山君。
随着那双瑰丽暗红的双眸凝聚锐利的神光,涂山君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的散修路走过来没想到会拜入宗门中。
回想起上回的‘拜师’,其实那也不算拜师,景老怪想收徒,是他觉得太过贵重没敢接,尽管最后遭了暗算,也不得不承认景老怪教会了他许多,仙路也走的更加顺畅。
向着太乙真君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乙真君当即取出盥盆,涂山君以灵水盥洗双手。
整理身上的道袍衣冠。
既入宗门当然要和太乙真君的衣冠保持一致,就连原本的玄黑色也化作纯白,头顶束发所用的玉冠同样如此。
太乙真君取出一封金纹大制,宣读起来:“夫天道太乙玄初之始,众妙神归出……不坠地狱上登仙府……载万业……道行之所在万物常在……”
长篇大论的总篇,即是宗门的行事规矩也是一门修行的法门。
涂山君听着倒觉得是一门极为高深的练气之法,不过和那些规律寻常的法门不同在于需要特定的姿势才能修行。
这门练气法比万法宗的还要好,至少小荒域的万法宗没法和此法相比。
“涂山君。”
涂山君顿时来了精神,凭空书写拜师贴,金色的纹路汇聚成一张巨大繁复的符箓飞入那道金纹大制,接着一张纸质的表文出现在太乙真君的手中。
“拜。”
三叩九拜。
“宗门初立,弟子不全,断代日久早就无法延存上代的道号,便从头开始,师弟与我又是同辈之人,本应代师赐道号,‘太玄’,避师尊名讳,则道号‘太始’。”
涂山君起身接过灵贴,上述的道号冥冥中似乎与他有了不同寻常的联系,轻声的呢喃道:“太始……太始真君,太始尊魂真君。”
“师弟。”
涂山君看向笑眯眯的太乙真君拱手道:“师兄。”
太乙真君同样执礼。
两人相视一笑。
哈哈大笑。
太乙真君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黝黑形如野兽的玄铁:“这块九幽玄黑金铁年份不错,若是再添一些天材地宝就能打造一件极为不错的灵宝,就算师兄给师弟的见面礼罢。”
涂山君接过玄铁左看右看,啧啧道:“我要灵宝做什么,不如快点传授我炼器法门,这样我也能将这宝物炼入魂幡,以此增添实力。”
“这倒也是。”
“地火衍生需要点时间,灵脉之龙现在主要还是扩张和修养,宗门百废待兴也没法子提前建立器物座峰,还是先把弟子们安排好。”
太乙真君顿觉千头万绪在心中。
当务之急还是定下那些弟子们的名份然后发展资源。
“那三位金丹宗师,师弟可有意收为弟子?”
听闻此言,涂山君摇了摇头。
他一点都没有收徒的意愿,而且还是一下子收三个徒弟:“教导他们的修行还行,定下师徒名份就算了。”
太乙真君叹了一口气。
这三人之中数钱斐的岁数最小资质最好,剩下的两人岁数都大了,而且资质也一般,说不定连法域都没有领悟出来。
不过为了安抚人心总要收当徒弟的。
“还要定下章程。”
……
嗡!
咚咚咚。
鼓声响彻宗门。
不管是正在修缮洞府还是清除山林杂草,又或是忙于建设瓦舍城池的修士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只听到传音在宗门铺开。
“凡练气以上弟子,速来太乙峰大典礼场。”
“是老祖的传音声音。”
“快,放下手里的活儿计,所有人赶往典礼大场。”
“……”
那三位金丹宗师赶忙组织自家的弟子,然后派遣筑基修士腾云将那些跑的慢的练气弟子全都拽到云层上。
现在没有巨舰,他们只能靠自己,练气士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御剑。
“到底是什么大事?”
“不知道啊。”
“听老祖的声音也不急切,应该不是外敌入门吧。”张德自忧心忡忡。原先的斗法波纹还历历在目,他们当然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担心。
好在自家老祖厉害,顶得住周遭恶邻的压力,不然他们怕是要死伤大片,那时候就得谋划出路了。
徐昭脑子转的快,猜测道:“我猜应该是老祖要定下宗门的基业,所以才召集我们。反正不管是什么,这是我们入宗以来第一次宗门大会,赶紧去就是。”
原先的三家各自抱团,而那些散修则只能在地上奔跑,生怕自己去晚被老祖责罚。有些精明的修士早早搭上筑基修士,他们愿意花灵石买个好位置。
就这么乌泱泱的像难民一样赶来太乙峰宗门大典的广场。
太乙峰高两千丈,形如高塔。
大殿广场位于山峰的中段。
原本也是一座山头,被太乙真君削平,指挥傀儡铺设砖块和阵法柱石,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至少广阔,颇为古朴浩大。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才等到所有修士赶来,零散的几个也姗姗的挪入队伍。
高台上,太乙真君起身看向众人。
他们身上的长袍五花八门,还有一些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这都是有法袍的,还有没有法袍的修士,身上的长袍浆洗的发白也不得体。
更有甚者穿着粗粝打磨的兽皮。
太乙真君在心中感叹道:‘堂堂修士,何至于此啊!’说他们是修士都抬举了,这么一看更像溃兵灾民,就这么聚集在典礼广场上。
坐在一旁的涂山君倒是神色如常。
“诸位千里迢迢跟着我来这蛮荒之地立足……,无规矩不成方圆,宗门初立却不能散乱。今日的大典就是为日后千年基业打下基础。”
“……”
太乙真君朗声道:“钱斐、徐昭、张德自,上前来。”
二更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