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胃收敛。
犹如偃师一般的机关傀儡也折叠成箱庭,化做一只长匣子。
涂山君暗道可惜。
机关省力的很,手段虽弱于本尊却比那赤发小鬼好太多。
眼睁睁的看着两道遁光消失。
赤火犹如天坠的流星,鸿鹄像是高飞的鹏鹰。
反观戴着面具的太乙真君,则返回了阵法,将重剑往身旁石台一放,澹然的盘坐下来默默诵念着道经,似乎一点与他们交战的意愿都没有。
“就这么放了他们?”
“尊者让我们拦住支援的修士,何须节外生枝。”太乙笑了一声。
“可惜了。”
“再者,如果真杀了他们,势必会被火云宗和红鸾宗仇视,也会暴露我们宗门,到时候不说这两外宗,怕是星罗内的势力都要仔细过问啊。”说白了,还是太乙不想暴露涂山君,不然法域一开,以涂山君的实力能迅速宰杀一个元婴。
“切。”
“自欺欺人。”
“别以为带着玄铁面,罩着长法袍就能遮掩住自己,元婴修士出手,一招一式就相当于自报家门,等他们反应过来仔细探查,这十家没有一个能躲得过去。不出力肯定没有这些事。”
蹲在太乙肩膀上的赤发鬼冷嘲热讽。
在他看来,都已经要出手争斗了,何必遮遮掩掩,正该全力出手以定乱局,来一个就杀了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彻底瓦解对方的元婴战力,如此才好。
这种戴着面具阻拦人的事情,无异于脱裤子放屁。
太乙不怒不恼,笑呵呵的说道:“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要打,也不能完全扯开了阵仗。羞刀难入鞘,做为修士难道还能被局势架住?”
“我们不会被架住,尊者自然更不会被架住。”
“打与合,全在一念之间,而在这个‘利益’的圈子中,需要兜一兜。”
“别说有没有必胜把握,纵然大获全胜了,也得粉饰一番。师弟你的脸就是太白了,须得涂上铅红。”
太乙索性解释起来,将其中的内情娓娓道来。做为参与到星罗的大宗门,许多事情不是凭着打打杀杀就能解决。
如果见谁不顺眼就扯开魂幡,那永远都会成为别人的敌人。
一旦打出真火儿,纵然对方心有回旋也被局势架住,只能死磕到底。
他们太乙宗说到底不挨着火云宗,不临近红鸾宗,门口还有蛟龙族为他们把守,为了尊者的一句承诺就打生打死,那也太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资源未至,人口没到,核心之战不清楚到底能不能胜,我们太过极端会惹得众怒。”太乙说到。
同时,微微下沉眼帘,遮挡住了眼中闪过的精光。
要不是顾忌那份被不知名存在抓走的契约,太乙甚至想顺便放开法阵。
让火云宗的支援能深入遗迹的腹地支援焚天尊者,如此才能将蛟龙族的老祖宗逼死。
别看都说蛟龙族老祖寿命将近,尊者的寿命不是真君能比的。寿命将近不是死了,尊者的实力对元婴就是碾压,濒死之际说不定会给周边各宗都来一下子狠的。
幽魂海煞气消退,地广人稀,又临近东海六域,说不定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位。
蛟龙族想压住幽魂海扩张,太乙宗也想蛟龙族的化神老祖早点死,免得对方以后成为宗门壮大的阻碍。
可惜,契约之下不好操作。
尤其不明焚天尊者的实力和布局,万一贸然将人放进去,打乱了垂云尊者的计划,既得的利益也会随之消失,甚至反被追究责任。
涂山君无奈的点了点头。
若说在修行上还有点天赋,尤其悟道方面因为上辈子的见识也多了几分开口的眼界,然而对于这种‘事物运行规律’上,他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人力有时尽,也不能怪他。
若是什么事情都能面面俱到,也就无法专注于修行和修仙百艺。
现在能将事情算明白都已是极大的进步,至少做什么都可以率先防备一手,免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被人给阴了。
旋即,刚起了一个高的声调又被压了下去。
想想还是算了,颇为蓦然,
没有继续说话。
又要面子又要里子的事情是大宗门的习惯,不,不仅仅是大宗门,反是有点势力的都会如此,没得置喙。
至于他会怎么做,与旁人何干。
而且如今有太乙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定海神针,涂山君完全可以舍弃‘脑子’,一心修行,只等着太乙做好一切安排。
因为,他相信。
太乙做的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只需执行!
……
赤火抽动鼻子,目光中的寒意如冰霜般结成一片,而这样的森然下是深深忌惮:“那到底是何人,端的厉害。”
他摸了摸脸颊,剑气划过留下的伤口早已止血,却还是隐隐作痛,就像是在提醒他。
“帮我一把,用你的火经法力帮我祛除这道残存下来的灵机。”
面如金纸的鸿鹄真君咬紧牙关,撕开胸膛的法袍,一只浅黑色的掌印呢散发着澹澹的阴气。
赤火没有犹豫的聚集法力。
现在他们两人是一根绳的蚂蚱,两人合力都被人击败,能帮一下自然要帮忙。纯正的玄火法力汇聚成气息,覆盖到这只黑色的掌印上。
只一个刹那。
赤火像是被蛰了一下似的迅速跳开。
眼中带着骇然神色:“这里面有真意留存,而且我从中感觉到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阴煞气,玄黑如墨,这绝不是什么元婴初期的修士能打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
“有没有法子解开啊。”细密的汗珠涌出,汇聚成豆大顺着鬓角流下来。
这一掌留存的力量太过诡异,就像是一只毒蛇盘踞在心口,散发的灵机消磨他的法力,以至于那些汇聚来的护心之法根本就没有用,反而成了‘毒蛇’的养料。
靠着暂时服下的丹药以及元婴才抗住阴煞的侵蚀,如果不尽快拔除的话就会变成深入骨髓的顽疾。
鸿鹄修行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些鬼修有类似的术法手段,然而却都不及这一掌来的沉重。
“还能撑得住吗?”
“有灵宝护身,丹药蕴养,至少死不了。”
“那就好。”
“我带你去找我的师兄。”赤火一把架起鸿鹄,火云成遁迅速往红山的都山府赶去。
就算没有鸿鹄这档子事他也会赶去,以他的实力想攻破大阵实在困难,返回调集大军才是正题,再将赶来的师兄师弟找全。
……
“师兄大事不妙。”
“我已知晓。”坐镇都山府的老者站在正堂发号施令,不过顷刻间,一道道灵符燃烧殆尽,而那些早就布置好,好似停转下来的修士队伍像是一座被人重新启动的凶兽‘机械’,‘齿轮’联动,巨舰横空。
冲天威压绽放。
那全是元婴修士。
火云宗十一位元婴真君不可能全都赶来红山,还有一半坐镇宗门的重要驻地,这一次如果不是事关尊者也不会有这么多真君赶来红山。
算上他以及赤火,一共六位同门师兄弟,再加上红鸾宗的三位元婴,以及其他附属于火云宗的势力,还有相应尊者召集而来的修士,红山此地的元婴和距离红山不远的真君至少有十余……近二十位。
这般强盛的实力,面对尊者同样丝毫不憷,组织上下修士组成的大阵甚至能形成一道从外到内的包围,不管是哪一方的修士,在这样庞大的武力下都会被碾碎,任凭对方是初期还是后期以上的大真君。
“师兄你帮忙看看鸿鹄道友。”
老者接过鸿鹄,看到了其胸口处的黑色掌印,澹灰色的气息缠绕形成烟雾,不断的侵蚀着鸿鹄的法力和元婴。
“阴雷!”
“阴雷?”赤火惊呼。
“大惊小怪,这世上能修成阴雷的修士不知几多。”
“不过能将阴雷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出手之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得是哪位积年老鬼。”老者手掌成爪,电光闪烁,白光好似火焰一般炸开。
“五行之脏器,是为肾水,修行有成者可利用将之炼做水脏雷,侵人骨髓削人神气,不管是阴神还是阳神,都对阴雷避而远之,这玩意就像是污水,修为不足者被泼上一掌,就得受伤。”
老者手掌勐的一震,将阴煞气硬生生震出去。
而那些丝丝灰色雾气缠绕在他的手掌。
“好厉害的真意!”
赤火的师兄感叹道:“你们能逃得性命估计是对方没有尽全力。”
“啊?!”
赤火惊讶呼喊。
“那人表现的就是个元婴初期啊?”
“隐藏修为又不是难事。”
“还真是老怪在戏耍我们?”赤火和鸿鹄面面相觑。
鸿鹄拱手称谢说道:“多谢魁业前辈。”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
随后,冷哼:“藏头露尾之辈而已,他们不敢全力出手也是顾忌我宗老祖。”
“悄无声息的扯去外围大阵就以为我们没有抵抗手段,做梦!”
“能如此迅捷撑起阵法,他们必然全都是元婴修士,也没有大军巨舰修行,我倒要看看是他们这些无根浮萍能撑到什么时候。”
“先莫要招惹那人,另寻他地。”
说是那么说,然而魁业真君还是不想和使用阴雷的修士对上,既然对方留手了,也给他个面子。
而且,脑子坏了才非要啃难啃的骨头。
那一掌,
或许本就是对方故意显露出来给他们看的。
他们的目的是攻破阵法支援尊者,不是和人纠缠僵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