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
    两层。
    三层。
    ……
    围绕着苏琰选出来的最终点位，白墨布置了一层又一层的阵法。
    他并不奢望这些阵法能把一整个灵潮分支鲸吞下来，只要它们中的每一层，能够多拦住半秒钟，就已经算是完成目标。
    数百年前的人类就已经进行过较为完整的测算，灵河之秋事件中喷涌出来的总灵能量，约莫相当于三尊七阶真仙同时自爆，虽然未及八阶爆星层次，但仍然足以永久性改变一整个星球表面的环境。
    即便翡翠城仅仅是地球上成百上千喷涌点中不大的一个，瞬间的冲击也不是靠这点微末阵法就能顶住。
    “怎么有这么多的蚂蚁？”正当白墨向外逐步延展灵阵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或者说，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这矿洞里的虫子，似乎有些太城市化了。
    一个巨大的蚁穴，正好就在山洞的底下，不停地有蚂蚁从各个细小的通道进进出出。
    原本他也没当回事，这荒郊野岭的，有个蚁穴很正常，但当白墨将神念深入下去，望着那位于最深处的蚁后时，却依稀想起了一个家伙的身影。
    那是他刚刚建立白之大地，尚未统一地球之时。
    地球上觉醒了智慧的灵兽们，面对强势人类的步步进逼，依靠一个次空间为大本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名为万兽同盟。
    同盟在智慧最高的少数变异生物带领下，不断地抄袭人类，悄悄发展着文明。
    甚至还做出各种伪装，用以麻痹势力如日中天的人类。
    内部远不像人类看到的一样，仍然处在茹毛饮血的状态。
    实际上在次空间大本营内，它们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文明与严密的组织。
    它们派出了大量的蚂蚁间谍，四处搜集人类情报跟技术资料。
    没有人会专门在意地上爬的几只蚂蚁。
    但这些都是蚁后的眼睛。
    若非意外暴露在白墨的天命系统下，就连他，也不会对脚下的蝼蚁多加留意。
    白墨的念力化成一双大手，穿透层层叠叠的复杂结构，轻轻地从蚁穴最深处将蚁后捞了出来。
    他仔细端详了一眼，确定对方就是平行世界里，差点被自己随手抹去了意识的可怜虫子后，又将它放了回去。
    整个过程的速度太快，连蚁穴里的其它蚂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在原本的世界线里，因为运气极好，巢穴直接就建在灵潮爆发点旁边，它们整个种群将会成为翡翠城这一支灵潮的第一受益者，在灵潮的洗礼中诞生出一个整体的格式塔意识，获得属于自己的智慧。
    然后历经多年奋斗，一步一步地从万兽同盟最底层爬上来，成为同盟情报部门的主管之一，最终因为监视到了白墨头上而被秒。
    ……
    转眼便又过去了几天，随着灵潮爆发倒计时的临近，越来越多有着感应的小动物，都开始向着灵潮的爆发点靠近。
    它们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是遵循着生命最原始的本能行动。
    就像饿了要找食物，吃饱了要交配一样。
    倒是没有什么猛兽现身，也许因为翡翠城这一片的管理过于粗放，导致各种狩猎行为长盛不衰，稍大些的动物，都已经被来狩猎旅游的富豪们杀到几近绝种，成为他们收藏室里的战利品。
    同样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的，还有在营地里工作的部分打工人。
    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对灵潮的临近同样有着微弱的感应，只是人会思考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像动物那样，生活的全部就是吃喝拉撒+交配，大量繁复的念头，干扰了某些发自本能的感应。
    只有杂念较少的人，才能较为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源自内心深处的微弱渴望。
    ……
    离灵潮爆发还有最后两个小时。
    白墨从口袋里拿出来之前在车上制作的玉钱，光洁的币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看得人密恐都要犯。
    这是他制造的神道信仰核心。
    上一世红世之乱时，白墨找到了几缕血光。
    那是赤焰真君陈克敌的创造性发明——概念神。
    一群人通过凝聚一个共同的理念，逐步构建出一个非人格的概念神。
    只要持有同样思想的人越多，理念越坚定，背后的概念神就越强大。
    在灵能的加持下，思想能够直接作用于物质世界。
    然后由于概念神没有自我的存在，所以会自动地将自身聚集起来的所有力量，按照思维的相似度全数重新分配出去。
    于是在外人看来的结果，就变成了越相信的人，能够获得的力量越强，走出一个正向循环，让团队里的人不断信仰充值。
    当年他们在红世之徒的影响下，凝聚出赤色光辉，掀起了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混乱。
    可惜真正信仰的人太少，绝大多数的人并不是想要真正的平等，而是希望是自己比别人更平等。
    如今白墨在赤焰真君的基础上，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正，让概念神信仰的核心变成钱。
    财能通神。
    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凝聚最强大的力量，拍死黑剑。
    相信有钱就是万能的人不要太多，这玩意连传教士都不需要，地球人均浅信徒起步，还有数不清的平信徒狂信徒，信仰之力凝聚起来简直是汪洋大海。
    如果当年被赶出地球的人类联邦，能够早一点想到利用起这股巨大的信仰之力，说不定还能与身负白之大地的白墨争锋一番。
    只可惜人类当中最懂信仰之力的两大巨头，一轮教跟光圣教，都依然将信仰之力局限于“教”内，没能上升到意识形态层面。
    不过这也正常。
    因为概念神，终究是外力，它顶多是一件多功能超级武器，并不能直接促进修炼，更不能长生。
    但神道修士需要的是以信仰铸己身，信徒要信的是他本人，而不是什么概念，什么主义。
    仙道贵私，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自己的修炼终究是第一位的。
    千般法术，无穷大道，只问一句，可得长生么?
    也就白墨他们这种把一个世界当成一场游戏的更高维生命，会将“胜负”，置于“游戏角色”的升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