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嗤的话解开了凌小曦心中一直以来的谜团,她想不到游嗤对爱会这么执着,然而他的执着,也使他到现在依然没有放弃对统一两界的野心。
凌小曦比之前更加担忧了:如果连斐嫣都不能让他放弃的话,那么我又该如何做呢?
雪上加霜的是,黑骁团好像在准备新的行动,这段时间集合在神庙前的勇士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了。她听桑弥说,现在不但塞木司勇士已经全部加入到黑骁团,连十一、二的男孩子也开始接受训练了。
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使凌小曦更加难以入眠了。
又是辗转反侧的一个晚上,从床上起来,她总是第一时间走到窗前,往神庙下张望。然而今天却很不同,神庙前的空地连一个勇士都没有,只有一辆牛车停在大门前,神庙的两个曼司正吃力地从车上搬下食物。
她正在纳闷,桑弥就端着早餐进来了。
“桑弥,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怎么会这么安静,没有勇士在神庙集合吗?”
“啊?是吗?”桑弥显得很愕然,“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昨晚奎连黑祭司回来了,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呢?”
“奎连黑祭司回来了?”凌小曦吃了一惊,又马上镇定下来,“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我想应该是和黑达枭在一起吧……羲灵库司,您要找他吗?”
“不,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凌小曦难以掩饰厌恶恨恨地说,桑弥却开心地笑了起来。
“羲灵库司,桑弥偷偷告诉您吧,虽然我只是见过奎连黑祭司一次,但我也觉得这个人一定很可怕!”她压低声音说。
“你怎么知道他很可怕呢?”凌小曦忍不住笑着问道。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
“哦——那你觉得你们的大祭司呢?”
“我们大祭司的样子可端正多了,虽然他很严肃,但却让人觉得很威严,他当然是一个好的大祭司了!”
凌小曦笑着摇了摇头,“桑弥,我看你还是不要以貌取人,日久才能见人心呢!”
“不要以貌取人?羲灵库司,您说的是奎连黑祭司还是大祭司呢?”
凌小曦刚想回答,一阵敲门声响起,桑弥连忙跑去把门拉开了。
“奎……奎连黑祭司!”
桑弥很意外,连忙让开了,凌小曦吃了一惊,站了起来。
“圣女艾琪可,早上好!”奎连黑祭司扯开大嘴,笑着走了进来。
“奎连黑祭司,你不是昨晚才回来吗?怎么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凌小曦毫无表情地问道,眼神却充满警惕。
“奎连的确来迟了,请圣女艾琦可见谅!”
凌小曦厌恶地瞅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奎连黑祭司却毫不在意,把脖子从佝偻的背往上伸了一下,就转头对桑弥说:“小阿卡,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圣女艾琦可商量。”
桑弥怔住了,看了看凌小曦,又看了看奎连黑祭司,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凌小曦知道危险来了。
这个人如果没事,是绝对不会花时间过来的。上次被我侥幸逃过,这次他不知道又用什么手段了。为了桑弥的安全,我不能够勉强让她留下来,但我也不能够和这个人单独在一起……
凌小曦镇定下来,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桑弥说:“桑弥,你去请黑达枭过来,说奎连黑祭司来了,我们一起来聊聊天。”
“我看不需要了——”桑弥还没答应,奎连黑祭司就拖长声音说,眼里是得意的神情,“主司一早就和战士们出去了,要到中午才能回来呢——”
“羲灵库司,那……”桑弥更加不知所措了。
原来他是早有准备!凌小曦恨恨地想,却瞥到桑弥眼里流露出惊怕,于是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笑着对桑弥说:“桑弥,你先出去吧!既然奎连黑祭司有事在我,你在这里不方便。”
“可是……”
“去吧,我是圣女艾琪可,没事的。”
“那……那好吧,桑弥先出去了……”
桑弥有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出了门外,奎连黑祭司马上把门关上了。
凌小曦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说:“奎连黑祭司,你今天又带了些什么过来了?既然现在游嗤不在,你就尽管拿出来吧。”
奎连黑祭司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脸上耷拉的肌肉在微微抖动,露出满口发黄的牙齿。然后,尖锐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看似十分友好地望向了凌小曦。
“圣女艾琦可,您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奎连呢?我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来。而且在我来之前,还听说您这些天一直和主司在一起,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您身上施法呢?”
“好了,你不用在我面前拐弯抹角,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凌小曦绷着脸说。
“既然圣女艾琦可不想见到奎连,那奎连就开门见山了。我过来是想告诉圣女艾琦可您一件事情……”
奎连黑祭司这时也收起了脸上的面具,阴沉地望向了她。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凌小曦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情?”
“我昨晚探望过酉长,不过他看来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什么?!”凌小曦大吃一惊,狠狠地瞪着他,“你究竟对他干了些什么了?我之前见酉长还是好好的!”
奎连黑祭司突然阴险地笑了,凌小曦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情,马上收起了嘴巴,但她知道已经太迟了。
“我没对他干什么?但我倒是很想知道您对他干了些什么?”他那双镶嵌在扁平脸盘上的硕大眼睛盯住了凌小曦,“听说他自从见过圣女艾琦可以后,就一直不肯吃东西了,每天都躺在床上,一心求死,看样子也熬不过这两天了……”
“你胡说!”凌小曦悲伤又愤怒地喊道,“一定是你对他做了些什么!酉长已经被你们软禁了,他的年纪也这么大,还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吗?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奎连黑祭司啧啧了几声,又摇了摇头,“圣女艾琦可,如果奎连真是要加害他的话,还需要等到现在吗?而且游嗤主司也不会让我这么做的。我今天过来只是有个问题想向您求证一下——”
“什么问题?”凌小曦马上变得警惕起来。
“既然酉长随时都会离开,我当然要取回酉长的传延之物——酉长墓室的匙令,以交给下一任的酉长。这本来是酉长的随身之物,可是我找遍了他的身上和房间,都没有找到,所以我特意过来想问一下,您有没有见过呢?”
凌小曦怔住了,终于明白了酉长那天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了。
既然这墓室匙令是酉长的传延之物,又是奎连黑祭司一心要取得的东西,我更加不能让它落在奎连黑祭司的手上!凌小曦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做出一个生气的表情。
“奎连黑祭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见了东西就过来我这里找,是认为我偷了吗?我告诉你,虽然我是见过酉长一面,但那天晚上是你的主司陪着我一起探望的,难道酉长还有机会把这匙令交给我吗?”
奎连黑祭司却不相信地眯起了眼睛,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圣女艾琦可,您不要再装了,乖乖把匙令交出来吧!如果酉长不是把匙令交给你,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绝食呢?他是想死掉以后,可以解开匙令上和他连在一起的封印,好让你去墓室那里取宝物,我说的没错吧?”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小曦虽然很生气,却从奎连黑祭司口里知道了匙令的作用。
原来这就是那天晚上酉长想对我说的话!
“圣女艾琦可,你真的不愿意拿出来?”奎连黑祭司开始向她逼进了,“那可是我们塞木司的东西呢——”
“我没拿!你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搜我的房间!”
凌小曦往后退去,踢到了后面的凳子,发出“哐”的一声。
“圣女艾琦可,您不会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会把这东西放在房间里吧?”
奎连黑祭司继续向凌小曦走来,眼睛开始直勾勾地上下打量她。凌小曦的后脊梁升起了一股寒气,想往大门走去,但奎连黑祭司却挡在了路上。
“你敢碰我!”她生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奎连黑祭司哈哈大笑起来,“除了主司,我的眼里就只有朋友和敌人——圣女艾琦可,您还是不要我动手了,好吗?”
凌小曦已经不可能再镇定了,她快步走到衣柜前面,和奎连黑祭司隔开了一张桌子。
“你这个无耻的魔鬼!你要碰我,就不怕我告诉游嗤吗?!”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他,我一定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奎连黑祭司突然向凌小曦快步走来,凌小曦吓得马上向门口跑去,却发现大门已经被锁上了。她用力敲打,却没有人搭理,当她转回身时,发现奎连黑祭司已经站在自己后面,满脸是邪恶的胜利笑容了。
凌小曦已经无路可逃,她愤怒地盯着奎连黑祭司,与此同时,羲灵权杖在手中出现了。
奎连黑祭司显得有点意外,瞥了一眼她的权杖,嘴角扯动了一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一手按住权杖,另一只手向她的脖子伸去。
凌小曦没想到干廋佝偻的奎连黑祭司居然会如此敏捷,极度惊恐之下发出一声尖叫,就在他的手碰到自己脖子的瞬间,曦灵权杖发出一阵强光,然后又消失了。
当她再看清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神庙的中庭,她不再多想,马上朝着神庙大门夺路跑去。
这时,一队骑着岵洛斯的勇士刚好从外面回来。凌小曦立刻跑到最前面的那只岵洛斯跟前,对上面的勇士大声喝道:“你快点下来!”
那个勇士懵住了,“圣女艾琦可……你……”
“我命令你下来,你听到没有!”凌小曦的声音更大了。
他慌慌张张地从上面滑下来,凌小曦马上抓着岵洛斯的项圈骑了上去。
“圣女艾琦可,您去哪儿?”他惊慌失措地问。
“我的事还需要你管吗?!”
凌小曦抛下一句话,骑着岵洛斯就向着树林里奔去。
她慌不择路,看到哪个地方茂密偏僻就往哪个方向跑,树枝飞快地向她打来,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刚才的惊吓依然让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身体在岵洛斯身上左摇右摆,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趴在岵洛斯的背上,紧紧地抓住项圈,只希望可以离那个恶魔远一点,再远一点……
岵洛斯从岩石上跳下来,奔向前面的密林,在冲进一堵高大的灌木丛之前突然蹿上了旁边的大树。已经筋疲力尽的她受不住猛烈的冲击,手松开了,她从岵洛斯背上掉了下来,肩膀被猛地撞了一下,在头碰到地上的那刻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