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越骑着赤目全速来到寇链山的营地,然后匆匆找来一套黑色勇士服换上,就召唤出鸠鹰青木继续向黑骁团的营地飞去了。
果然如他所料,黑骁团的防线比之前更加严密了。不但隔不了多远就可以遇到巡逻的鸠鹰,而且从密林隐约透出的蓝绿变换的光线来看,地上也布满了灵煞咒,以防止敌方的潜入。
不过因为青木的缘故,巡逻的鸠鹰战士对他的身份并没有产生怀疑,他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来得黑骁团营地附近了。
没有特殊的印记,潜入敌阵后他不能再伪装成黑骁团的勇士了,于是他又找来一套粗布衣服,换上后便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黑骁团的营地。
外营地并没有咒语的保护,所以不到中午时分,成越就轻而易举地把外营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
整个营地呈东西走向的“中”字形,黑骁团的营地在中间,各部落的盟军驻扎在其东西两翼。从各部落募集来的后勤人员和一部分黑骁团勇士驻扎在外营,而黑骁团主力则驻扎在营地中心。
整个营地中心被一个巨大的护盾咒笼罩,除了黑骁团和塞木司部落的勇士以外,即使是营地中心的后勤人员,也必须要由管辖的祭司亲自带进去。而护盾咒也只有东南方的一个出口,在那看起来好像断壁残垣一样的石砌门阵,守了大批的勇士和祭司。不难想像,如果护盾咒受到冲击,这个出口会立即封闭,要擒闯入者就如瓮中捉鳖了。
成越既不能硬闯进去,又没有黑骁团勇士的印记蒙混过关,于是他干脆就躲藏在入口附近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这一来是因为自己的伤还没有痊愈,要尽快恢复体力,另外也可以监视入口的情况,从守卫和祭司偶尔的谈话中打听到一些消息。
快到傍晚时分,从入口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却使成越的心陡然一震。
桑弥!她也来到营地了!
虽然桑弥已经换上了军营里祭司的衣服,但成越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大半年没见,夏木除了长高了一点以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脸上依然挂着灿烂又机灵的笑容。
成越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只见她跟门阵旁的勇士和祭司熟络地打过招呼以后,就心情愉快地向着南边的营地走去了。
成越马上从树上下来,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既然小曦在塞木司部落的日子一直由她伺候,那么她现在也一定是在小曦身边。
桑弥沿帐篷夹着的小路一直走,还不时和熟人打招呼,最后走进了一顶深绿色的大帐篷。成越躲在帐篷外的大树后面,静听着里面的谈话。
“图阿勒!”桑弥一进门就快乐地喊道。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桑弥呀!”一个老人的声音高兴地回答,“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看看我呀?是不是因为顽皮,圣女艾琪可罚你不准出来玩了?”
“才不是呢!圣女艾琪可对我可好了,从来都不会罚我,不过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伤营帮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更别说出来了。图阿勒,您近来的身体可好吗?”
“好,好!桑弥,那你今天怎么又有空过来呢?是找图阿勒聊天吗?”
“不,我过来是想向您要一些干的诺蔓果和编好的同心藤,还要赶着回去呢!对了,您这里有吗?”
“诺蔓果和同心藤?”图阿勒的声音显然是笑开了颜,“桑弥,想不到你年纪小小的,这么快就找到好人家了?”
“图阿勒,您不要乱说!这不是我要的!”
“哎哟,那是谁要的?”
“这是秘密!”桑弥顽皮地说,“不过您很快就会知道了!对了,图阿勒,您还没有告诉我这里有没有诺蔓果和同心藤呢!”
“好像有……你等一等,我找找啊……”
很快,桑弥就抱着一大包东西出来了。成越刚想离开,里面又传来另一个男子慢条斯理的声音,口里似乎还咀嚼些什么。
“这样看来,我今天听的消息是真的……”
“什么消息?”图阿勒问,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在收拾着东西。
“听说黑达枭明天就要举行诺蔓仪式了——”
成越皱起了眉头,走出去的身体又缩回大树后面。
“你说的是真的?”图阿勒惊诧地说,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下来,“这么一件大喜事,我们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呢?”
“我想这可能跟黑达枭的阿布有关……”
“黑达枭的阿布?”图阿勒显得更加感兴趣,“那是谁家的女孩这么幸运,竟然被我们的黑达枭看中了?”
“你猜呢?”
“我连黑达枭都没见过几面,更不要说他的阿布了。不过听你这么说,肯定是一位很特别的女孩吧?”
“何止特别——”那男子把口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那个女孩可是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呢——”他说着停了下来,呵呵地笑了起来。
“好了,别傻笑了。来,给你!”
“噢——谢谢!”男子把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压着声音说:“黑达枭的阿布——可是圣女艾琪可!”
成越一听,头好像被猛击了一棍,脑袋里轰轰回响。他不想听到的话,终于还是从这个男人的口里说了出来。
不,这一定是误传!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平复气息继续听下去。
“你这人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图阿勒有点生气了,“有谁不知道圣女必须圣洁无瑕,怎么可能和黑达枭缔结婼蔓之约呢?你这样玷污圣女的名声小心神鸟惩罚你!”
“图阿勒,我怎么敢开这样的玩笑?这件事情在我们那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我悄悄告诉你吧,在我巡逻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黑达枭陪着圣女散步了。你没有看见黑达枭脸上的表情,跟我们平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居然还会笑!我跟随黑达枭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笑呢!还有呀,听从塞木司过来的勇士说,最初黑达枭带圣女回部落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陪着她。之前这些事我不敢说,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你没骗我?”
“如果不是真的话,以圣女艾琪可的本领怎么可能会在我们阵营这么长时间呢?说不定昨晚我们的大获全胜,也有圣女的功劳呢!”
“哦……”从图阿勒的语气,他开始有点相信了,“但……但圣女身上不是有咀咒吗?黑达枭他……”
“你真是老糊涂了!我们的黑达枭是谁?是青獒战神!他怎么会怕这些咀咒呢?”那男子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高亢起来,“虽然现在还有些人在窃窃私语,不过我倒觉得只有圣女艾琪可才配得上我们的青獒战神。只要黑达枭和圣女结成了婼蔓之约,黑骁团就无人能敌,可以一洗前耻,成为两界的统军了!图阿勒,我看你还是让人多点准备连心木和泌薰藤,夏木明天肯定又会过来找你了……”
“啊……是……是……”图阿勒似乎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而这时的成越已经没有办法再镇定了,他的心在抽搐,在滴血。
他把手按住树上用力喘气,那种无以复加的疼痛让他的手指深深插入了树干里面,发出噼噼啪啪爆裂的声响。
他太了解游嗤了,以他高傲的性格,如果小曦不愿意,他是绝对不会用任何方式去强迫她的。只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再了解小曦了。
那个他追寻了二千多年的女人,那个他深爱得可以用生命甚至灵魂去交换的女人,怎么可以再一次抛下他,把自己推向如此的境地呢?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圣女的责任?难道这就是她说的该做的事情?她不是以为,他对她一生的誓约,仅仅用“勿找勿念”四个字就可以简单地结束吧……
成越的头慢慢低垂下来,无力地跪在地上,嘴边露出了悲怆的苦笑。